第二部 第五章(第12/13页)
弗朗索瓦丝不能再坚持,否则就冒失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好准备无保留地为格扎维埃尔效力,如果被接受,她就能摆脱自我,同时摆脱这无休止挡住她路的、痛苦而奇怪的现实,但是格扎维埃尔拒绝了她。她愿意在弗朗索瓦丝面前哭泣,但却不允许她分担泪水。弗朗索瓦丝在一个孤独和倔强的灵魂面前又变得孤单单的了。她用手指碰了碰格扎维埃尔的手,上面长着一个难看的大赘疣。
“完全好了吗,这块烧伤?”她问。
“完全好了,”格扎维埃尔说,她看了看手,“我从来也不认为有可能疼。”
“所以您就让它接受奇怪的治疗,”弗朗索瓦丝说。她住了口,心中深感遗憾。“我该走了。您真的不想来?”
“不。”格扎维埃尔说。
“我怎么和拉布鲁斯说?”
格扎维埃尔耸了耸肩,好像这个问题与她无关。
“随您便。”
弗朗索瓦丝站起来。
“我想法对付。”她说,“再见。”
“再见。”格扎维埃尔说。
弗朗索瓦丝抓住她的手。
“您那么累,那么难受,这样离开您我很伤心。”
格扎维埃尔勉强笑了笑。
“醉后第二天总是这样。”她说。她仍坐在长沙发边上发着愣。弗朗索瓦丝离开了房间。
不管怎样,她将努力保护格扎维埃尔,这将是一场无乐趣可言的孤军奋战,既然格扎维埃尔自己拒绝与她并肩战斗。如果她保护格扎维埃尔而与皮埃尔对立,就会引起他的敌意,考虑到此,她不无恐惧感。但是她感到自己被一种不由她选择的链条锁在格扎维埃尔身上了。她缓步走上街,想头靠路灯痛哭一场。
皮埃尔坐在她离开他时的座位上。独自一人。
“那么,你见到她了。”他说。
“我见到她了,她不停地哭,她心烦意乱。”
“她来吗?”
“不,她怕得要命,不敢见你。”弗朗索瓦丝看了看皮埃尔,小心翼翼地选择字眼:“我觉得她怕你猜出,担心失去你的念头使她绝望。”
皮埃尔冷笑了一下。
“在我和她之间还没有做一次小小的精彩谈话以前,她不会失去我。我有不止一件事要对她说。她自然什么也没有告诉你?”
“没有,什么也没有。她只是说热尔贝到她那里去了,她把他赶走了,他走后她喝醉了。”弗朗索瓦丝灰心丧气地耸了耸肩。
“有一刻我以为她要说了。”
“我会让她说出真情的。”皮埃尔说。
“要当心。”弗朗索瓦丝说,“尽管她以为你很有本事,如果你太坚持,她会猜出你已经知道。”
皮埃尔的脸部表情更严肃了。
“我会妥善处理。”他说,“万不得已,我会对她说我是从钥匙孔里看的。”
弗朗索瓦丝为掩饰窘态点了一支烟,她的手在发抖。如果格扎维埃尔认为皮埃尔看见了她,她会感到羞耻,弗朗索瓦丝想到此不无恐惧感,因为他能说出一些令人无地自容的话。
“别把她逼到绝路上。”她说。“她最后要闹出事来的。”
“不会的,她实在太懦弱了。”皮埃尔说。
“我不能肯定她会去自杀,但是她将回到鲁昂去,她的生活就完蛋了。”弗朗索瓦丝说。
“让她去做她爱做的事。”皮埃尔气愤地说,“但是我向你发誓,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弗朗索瓦丝低下头。格扎维埃尔对皮埃尔有了过错,她刺伤了他,直刺到他心灵深处。弗朗索瓦丝强烈地感受到这处伤害。如果她能把关切的目光只放在自己身上,一切都更简单了。但是她的目光也注意到了格扎维埃尔痛苦的脸。
“你想象不到,”皮埃尔语气较缓和地说,“她曾对我多亲热。没有什么迫使她演这场疯狂的戏。”他的声音又生硬起来。“她是妖艳、任性、叛逆的化身。她和热尔贝睡觉仅仅由于又产生了仇恨,是为了使我们的和解失去一切价值,为了欺骗我,为了报复我。她成功了,但是她将付出昂贵的代价!”
“听着,”弗朗索瓦丝说,“我不能阻止你的行动,您想怎么干都行。但是答应我一件事,别告诉她我知道。否则她再不能忍受生活在我身边。”
皮埃尔看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