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5年1月21日(第5/10页)

六个小时前,我探身向冰冷的夜里呼喊,好像从那一刻起,我就再也不曾感受到温暖。现在,我只觉得自己变得像大理石一样冰凉,冰冷、不能动弹,但心却要跳出胸膛,把我击得粉碎。我轻声问:“保证什么?”“她说您会很高兴她这么安排!”她喊,“说您猜得到,而且不会说出去!我也觉得您猜得到。有的时候,您来探访时,您看我的眼神像是在说您心知肚明……”

“是幽灵把她带走的,”我说,“是她的幽灵朋友……”

这些话突然变得令人作呕。我语塞了。杰尔夫太太一听,发出一声呜咽,哦,是他们就好了!“普赖尔小姐,其实是我啊!是我为她偷的斗篷,是我偷的靴子,是我把那些东西都藏得好好的!是我一路陪着她穿越监狱的走廊,是我告诉男看守我身边的是戈弗雷小姐,她喉咙痛,所以裹了条围巾!”

我说:“你陪她走的?”她点头:就在九点。她说,她怕得要命,觉得自己可能要吓病了,或尖叫起来。

九点?但是值夜班的卡德曼小姐不是说她在午夜时分听见声响,去查看时塞利娜还睡得好好的吗……

杰尔夫太太低下头。“卡德曼小姐什么都没看到,”她说,“一直等我们准备好,她才开始巡逻,并且撒了个谎。普赖尔小姐,我给了她钱,叫她犯了错。现在,要是他们抓了她,她就要坐牢。上帝啊,还会追究到我!”

她呜咽着流泪,抓着自己,颤抖起来。我盯着她,试图弄懂她的意思。她的话像是某种尖利、滚烫的东西——我抓不住,只能绝望地,在膨胀的恐惧中,一遍遍思索她的话。没有幽灵的帮忙——只有看守。只有杰尔夫太太,只有肮脏的贿赂和偷窃。我如石雕般呆坐,心突突直跳,目瞪口呆。

最后我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为她做这些?”

她的目光清晰了,她注视着我说:“您不知道吗?您难道猜不到吗?”她深吸一口气,打了个激灵,“她把我的孩子带给了我,普赖尔小姐!她把我天国里的宝贝儿子的话捎给了我!她给我捎话,还给我礼物,就像她给您带来您父亲的话!”

我张口结舌。她不流泪了,嘶哑的嗓音几乎变得快活起来。“他们米尔班克的以为我是个寡妇,”见我不作声,不动弹,她又接着说。可我的心狂跳着,每听她吐露一个字,我的心就跳得更快。她以为我静滞的目光是鼓励她,她说下去,道出了所有。

“他们米尔班克的以为我是个寡妇,我曾跟您说,我以前是佣人。小姐,这些都不是实话。我嫁过人,丈夫没有死——至少据我所知没有死。我很多年没有见他了。我嫁他的时候年纪轻,后来后悔了,再后来,我遇上了另一个男人,是个绅士!他似乎更爱我。我和我丈夫有两个女儿,我也很关心她们。然后我又怀上了,小姐,我也觉得很羞耻,孩子是那个绅士的……”

她说那个绅士离开了她,她的丈夫打她,把她赶出门,不让她见女儿。她对腹里的孩子动了恶念。后来在米尔班克,她从没训诫过那些可怜的弑婴女犯。上帝知道,她曾经差点成为她们中的一员!

她打了个战。我依旧看着她,不说话。

“那时我过得非常苦,”她继续说,“我很低落。但孩子生下来,我疼爱得不得了!他是早产儿,体质很弱,要是我稍加伤害,他大概就会没命。但是他活了下来。我为了他,拼命干活。您瞧,我一点也不关心自己。我在恶劣的工作场所里,没日没夜地工作,都是为了他,”她吞咽了下,“但是……”但是,他四岁的时候,还是死了。她觉得她的生命也结束了,“普赖尔小姐,您以后会懂,您最爱的人被夺走后,是什么滋味。”她在更糟糕的地方又打了些零工。她说就是让她在地狱劳作,她也不介意……

一个她认识的姑娘向她提到米尔班克。由于没人肯做那活儿,所以薪水不菲。她说,有伙食,有生了火、带椅子的房间,她心满意足。一开始,里面的囚犯看起来一模一样。“哪怕是她,小姐,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同!过了一个月,有一天,她摸着我的脸颊问:‘您为什么那么难过,您不知道他正看着您吗?见您在本该快乐的时候哭,他也在流泪哪。’她把我吓得啊!我从没听说过什么通灵术。那时,我也不知道她有这个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