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哥,我还愿了,我还愿了(第9/23页)
有一件事,方子衿不甘心,问王文胜:“王院长……”
王文胜打断她,说:“别叫了,我已经不是院长了。”
方子衿说:“你是党总支书记,你看过我的档案,上面真的有那句话吗?”
王文胜说:“都已经这样了,有没有,又有什么两样?”
方子衿强撑起最后一点力气,坚决地说:“那不同,我一定要知道。”
王文胜说:“我看过,是有。”
至此,方子衿已经完全清楚了。一定是胡之彦负责人事的时候,悄悄在她的档案中写进了这句话。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不仅毁了她的婚姻,而且毁了她的清白,使她的档案中有了耻辱的污点。王文胜显然也相信那档案中的话,有点不相信地问她,难道那真的不是事实?方子衿大为愤怒,说,当然不是事实。到现在为止,我连白长山的面都没有见。王文胜不解,说,可是……方子衿打断了他的话,说,这件事我不能就这么认了。王文胜说,你不认又能么样?方子衿说,我要回医学院去,要他们给我一个明确结论。医学院不行,我就上省里,上北京,即使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还自己一个清白。
三人被关在一间房子里,红卫兵并没有派人看守。他们不敢逃走,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逃走。这天晚上,叶艳丹将自己的裤子脱下来,撕成一条条,又绞成绳子,套在房梁上,上吊自杀了。和她同一个房间的王文胜和方子衿,竟然一无所知。第二天早晨,方子衿被一个噩梦惊醒,猛看到房门上吊着个人,惨叫一声。王文胜被叫声吵醒,也看到了赤条条的叶艳丹,却不敢上前将她放下来,只得大声喊叫。
红卫兵小将闻讯赶来,将叶艳丹放下,又让王文胜上前检查,证实早已经断气。红卫兵下结论说,叶艳丹是畏罪自杀,自绝于人民,罪有应得。他们命令王文胜安排叶艳丹的尸体火化,至于王文胜和方子衿,暂时回家,听候进一步的处理。这件意外救了方子衿,红卫兵小将竟然如此轻易地放她回家了。
当天下午,方子衿来到县邮电局,对营业员说,我要打个长途电话。营业员递给她一张表。她在表上填了白长山的名字,所在城市以及单位电话号码,连同十块钱押金一起交给营业员。营业员递给她一个牌子,让她在外面等。半个小时后,营业员叫道:方子衿,三号。她立即走进三号电话间,拿起上面的听筒,一连喂了几声,对方才有回应。
方子衿说:“我找白长山,请问你是白长山吗?”
白长山一下子听出了方子衿的声音,显得非常激动:“妹子,是你吗?”
听到白长山的声音,方子衿再也控制不住,叫了一声哥,立即哭了起来。
白长山一再说:“妹子,别哭,到底出了啥事?你慢慢说。我们来想想办法。”
方子衿哭了半天,说:“哥,我被那个姓胡的陷害了。”
白长山说:“妹子,你别急,慢慢说。”
方子衿说:“姓胡的在我的档案里写了一句话,说我和你通奸三年。红卫兵造反的时候,看了档案,硬说我是流氓是破鞋,抓我去游行。”
白长山拍案而起:“妈的,都反啦?他们难道不调查?”他听了这话,气得半死,发泄了一通,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插不上手,在那里嗷嗷叫。
方子衿说:“哥,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去省城,找医学院说清楚这件事。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让你的单位给出一张证明。”
白长山说:“这个没问题。”继而他又想到,现在全国都在造反,所有单位都乱了,说:“妹子,这样行吗?你们医学院的权也可能被夺了,没人会管这件事了。”
方子衿坚决地说:“如果省里不行,我就去北京。”
白长山说:“你如果去北京,我就去北京陪你。”
方子衿突然觉得浑身发软,这个世界上,他是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可他却又是那么虚无,那么遥远。但即使再遥远,那也是她的一条生命线。她因此兴奋,因此有了重新振奋的动力。
白长山走进战友于国立的办公室,对他说,老于,给老子弄张后天去北京的车票。于国立在车站派出所当所长,听了白长山的话,顿时搔头,说老白,你凑啥乱子?没见这阵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