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哥,我还愿了,我还愿了(第18/23页)
女儿出去了,方子衿转身进入房间,开始收拾屋子。白长山跟着进来,站在她的身后。她自然知道这一点,虽然只是短短几天的接触,她已经能够闻出他身上特有的气味。终于有了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这机会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馨香,也弥漫着一种紧张。她的心怦怦地跳着,太阳穴不受控制地弹跳着,有某种声音在她耳边有节奏地轰然作响。她的手仍然机械地动着,他则站在她的身后,既不言语,也不动作。她甚至有点恨他,为什么不动?要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珍贵异常。
他终于说:“条件差了点。让你住在这样的地方,我很过意不去。”
方子衿将枕头上的灰拍了拍,摆在床头,直起身来,说,这已经不错了。她又弯下身,拿起扫帚,开始扫地。这地显然很长时间没有打扫了,地下有厚厚的一层灰,还有很多烟头。从烟头的颜色看,扔在这里似乎不止几个月。白长山弯下身来,伸手去夺她手中的扫帚,说,我来扫。都怪我,平常不注意。方子衿说,还是我来。两人都抓住了扫帚,一个要夺,一个不肯松手。拉扯了几下,白长山伸出另一只手去抓扫帚,抓住的却是她的手。那一瞬间,两人手上的动作全都停下来,不动了。
方子衿低着头,眼睛看着地面。她能看见的,是面前的扫帚以及他穿着翻毛皮鞋的双腿。那双脚可真大,像是两艘船。他的双手掌握着她的手,她能看清他手背上突起的静脉,看到手腕部分一颗又圆又大的黑痣。他的手指很黑很瘦很长,仿佛一件石雕。她的手却细腻小巧洁白,和他的手握在一起,黑白分明,大小相衬。他的手似乎有无数的棱角,划割着她的细腻,划割着她的柔情,也划割着她深埋于心的能量。她慢慢移动目光,顺着他的手背,沿着他的手腕,一寸一寸向上移动。手臂于是成了桥梁,她艰难地涉过,走近他的脸,终于看到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不大,黑白分明,那黑色的眼珠,黑珍珠一般闪射着晶亮的光,利剑一般刺向她。她的心开始流血开始疼痛,那是一种充满欢快的流淌,是一种铭心刻骨的撕裂。她无法忍受这种空前的快感,眼泪忍不住溢满眼眶。
他们的手不约而同地松了,松开的是握住的扫帚,却没有松开彼此的相握。他们面对面站着,目光在彼此间架起两座桥梁,无法诉说的欢愉洞穿阻隔,向对方流淌。
“妹子。”他深情地说。
“哥。”她轻轻地叫唤。
“妹子。”他的声音几乎要哭起来。
“哥——”她的声音发抖,拖着长长的颤音。
他伸开双臂,将她拥进怀里。她顺势扑进他的胸前,双手曲起,看上去像是护住自己的胸部,顶着他的胸膛,实际上那一瞬间,她是想伸出双手,抚摸他的脸。他将她抱得很紧,像是要把她揉碎一般。她偎在他的怀里,在快乐中融化。他用双手捧住她的脸,说,妹子,让我好好看看你。她抬起头,看着他。他的嘴唇动了动,头开始向下弯曲。她感到自己双唇开始发热发烫,浑身开始发软。她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这倾情一吻。
“叔叔,花在哪里呀?”方梦白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方子衿猛地一惊,迅速推开白长山,弯身拾起地上的扫帚。女儿跨进来,丝毫没有看出母亲和白叔叔之间的异状,说,叔叔,我怎么没有看到花?白长山遗憾地看了一眼方子衿,拉起方梦白的手,说,走,叔叔带你去看。方子衿拉住了女儿,对白长山说,要不,你回家去看看吧。我把这里清理一下。
白长山看着方子衿,眼眸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方子衿仅仅一瞥之后,读懂了一切。他不想离开她,甚至不愿想到除了她之外,他还有一个家,还有一份牵累。他希望能够忘记这一切,至少是她在白河的这段时间,将这一切忘记。她开始心软,其实她也希望这短暂的日子属于她和他,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受任何外界的干扰。可她说不出来。他有自己的婚姻,她也有自己的婚姻,她无法跨越那道婚姻的堤坝,让自己无所顾忌地拥抱爱情。
他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面前铺满的荆棘,知道这一段旅程虽然很短,却需要付出毕生的挣扎。他说,那我晚上再来,随即转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