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她看不到属于白长山的那颗星(第7/8页)
吴丽敏说到做到,第二天去系里请假。师资班课时很紧,一般情况是不准假的。吴丽敏的情况特殊,系里不光给了她假,而且系团委和院团委,还分别写了慰问信给她带去。送走吴丽敏,方子衿才发现,这几天似乎没见到胡之彦了。李淑芬倒是来上课,可她的脸色很不好,见了谁都不理,班上的事也懒得管,连政治学习,她也只是来点一点名,然后让大家自习。后来有一天晚上,方子衿走出教室时,旁边有人拉了她一把。她抬头一看,是陆秋生。陆秋生对她说,我去那片竹林等你,你回去拿锹来。方子衿只是扫了一眼,见他怀里抱着那个陶罐。她快步赶回宿舍,拿了铁锹向竹林赶去。陆秋生站在那里抽烟,火星一闪一闪的。他看到她,将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叫了她一声。她走过去,很想问他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从她手里接过铁锹,开始铲土。
“做么事又埋起来了?”她终于问。
“给那杂种埋一颗炸弹。”陆秋生得意地说。
“我不懂。”方子衿追问了一句。
陆秋生一边铲土,一边向她介绍这几天的进展。
那天他拿着这个罐子离开医学院,第一时间找到了杨维华。杨科长当着他的面打开了罐子,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最后拿出那只装着福尔马林的瓶子并且看清半只泡得发白的耳朵时,说,有了这个就行了,保证撬开那小子的口。陆秋生问他准备怎么干,杨维华说,我自有我的办法,这个你就不要管了,等着我的结果吧。
过了几天,杨维华带信让陆秋生去一趟。在治安科办公室,陆秋生不仅拿回了最初送给他的那些东西,而且还多拿了一些其他物证,这些物证包括了对胡之彦的讯问笔录,密密麻麻几张纸,一些关键词句,均按着血一样的红手印,每一页纸上,还有胡之彦的亲笔签名。除了笔录之外,还有几份鉴定报告。杨维华操着夹杂许多方言的官话对陆秋生说:“日鬼,我党没让这杂毛搞地下工作真是幸运,不然肯定他奶奶的多一个叛徒。”
拿到这些材料后,陆秋生直接去了胡之彦家。他是去兴师问罪的。敲门的时候,他用的力特别大,差点没将他家那并不非常牢固的木门给砸破。李淑芬挺着大肚子打开门,吃惊地问陆秋生找谁。陆秋生说找胡之彦。李淑芬认真地看了看陆秋生,说胡之彦回家了。陆秋生一时没有明白过来,说回家了?这里不是他的家吗?李淑芬解释说,他回山东老家了。他的母亲去世了,他回去奔丧。
“难怪这几天不见他,原来他回山东奔丧了。”方子衿似乎松了一口气。
“奔卵子丧?有丧奔才怪。”陆秋生说,他怀疑胡之彦奔丧只是一个借口。杨维华给他施加了压力,他不敢再将谎言继续下去,却又不知该怎样收场,只好想出奔丧这样一个借口。他怀疑胡之彦会在家里拖一段时间,将巡回演讲这件事给拖没了再考虑回来。陆秋生说,他要紧紧抓住胡之彦的弱点,关键时刻再派上用场。他已经给山东的朋友写了信,希望朋友帮忙他查一查胡之彦在家的情况。
方子衿有些不相信地问:“你的意思是说,他今后再也不敢对我使坏了?”
陆秋生埋好最后一锹土,又在上面拍了几下,说:“你放心好了,有了这个,借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
太晚了,方子衿想离开了,又觉得不好开这个口,只好抬头看天上的星星。星星躲在竹叶之中,像是无数的手捧着无数的珍珠,月光在陆秋生身上涂出许多的花纹,看上去像是梅花鹿一般。她说哎哟,没想到这么晚了,要熄灯了。陆秋生说是啊,回去晚一点没事吧?她违心地说没事。陆秋生高兴了,试探地问,那我们在这里坐一坐?方子衿看了看周围环境,站在那里没动。她不明白那些年轻男女怎么席地就坐,地上多脏,女人和男人的生理结构不同,这样坐下去,如果有什么虫子或者细菌……
陆秋生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忍不住了,试探地问:“子衿,我妈……我妈……”
见他吞吞吐吐,方子衿追问道:“你妈怎么了?”
陆秋生道:“我妈让我问问你,么时候去我家。”
方子衿道:“等我有时间去南昌了就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