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2(第2/3页)

兰尼并没有回来。有人开始放音乐。汤米邀请她跳舞,她答应了。他们放的是她喜欢的格伦·米勒[33]的老唱片。唱片一张接一张地放着,有《伤感的旅行》《珍珠项链》和《宝贝,外面冷》。她一支接一支地跳着舞,他们则不停地去买啤酒来。桌上放着第四杯加威酒,里面的冰融化了,杯壁上淌着汗。又有人来了,是一些她不太熟悉的人,但他们在课上见过她,还知道她的名字。他们现在又在放斯坦·肯顿[34]的歌。歌声就如她的情绪,越来越亢奋,越来越狂野。她在跳舞的时候也注意到,四周没有别的女孩,在跳舞的女孩只有她一个,而周围的男孩就像排好队似的等待着。她想,这好像也没什么,因为她一次只和一个人跳舞。

林迪舞是男人的舞蹈。男人们将舞伴用力甩开,拉着她们旋转,而他们则站在原地不动。这种舞一定是某个不会跳舞的男人发明的。周围摇摆的人群让米拉感到眩晕,可她喜欢这种舞。脚步在移动,身体在摇摆,大脑嗡嗡作响,而外面的世界已经消失。她不再想着兰尼。她是音乐、是舞步,她放纵自己,甚至不必考虑她的舞伴,因为不管舞伴是谁,她都不在乎。她在偌大的舞池里旋转,令人眼花缭乱。

一曲结束,比夫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抓住她的胳膊肘,在她耳边低声说:“我觉得你该走了。”

她生气地朝他转过脸去:“为什么?”

“米拉,”他声音急促地说,“好了。”

“我要等兰尼。”

“米拉。”他的声音低沉而绝望。她不知所措。

“相信我。”他说。米拉相信他,于是乖乖地跟着他穿过拥挤的人群,从后门走了出去。他们在那儿站了一会儿,然后他急促地说:“我们上楼去吧。”

楼上是比夫、兰尼和另外两个男孩共同的房间。她去那里参加过许多次派对。兰尼喝醉后,常常是比夫开兰尼的车送她回家。所以,她一点儿都不觉得紧张。新鲜空气让她意识到自己醉得不轻,三杯加威酒已经让她吃不消,走到楼上后,她倒在了沙发上。

“不行。”比夫说着,指了指卧室。

她很听他的话,任由他扶她进房间,她知道那是兰尼的卧室。他扶她轻轻躺下。她躺在床上,感到整个屋子都在旋转,他轻轻为她盖上一床毯子,然后走了出去,关上门。她从他拧钥匙的声音中听出了慌乱,但眩晕感让她非常难受,她强迫自己睡去。

过了一会儿,她渐渐醒过来,依然昏昏沉沉。她似乎听到了吵闹声、喊叫声、摔门声,还有争吵声。声音越来越大。她试着坐起来。她依然头晕目眩,只得半坐着,用手撑着身体。她仔细聆听,想弄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吵闹声越来越近,似乎是往房间这边过来了。然后她听到撞击声、摔门声,好像是有人在打架。她一跃而起,朝门口走去,试着打开门。可是门被锁上了。她只好退回去,坐在床上,脱掉鞋,缩进毯子里。后来,吵闹声平息了,只有几声砰砰的摔门声,然后就彻底安静下来。她重新试着站起来,打算敲门让比夫放她出去。突然,门开了,亮光刺得她睁不开眼,门口站着一个人。

“这下你该满意了吧,贱人!”兰尼对她吼道。

她眨了眨眼。他摔门而去。她坐在那儿,一个劲儿地眨着眼。又是几声摔门声,然后就安静下来。门又开了,比夫走了进来,把书桌上的台灯光线调暗。她眨着眼睛看着他。他走过来,坐在她旁边的床上。

“出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很微弱,简直不像是他的声音。他说话拐弯抹角,她不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她问他一些问题,他也总是回避。可她不依不饶,最后,她终于明白了。他说,是因为跳舞,还有兰尼把她一个人留下。全是兰尼的错,他是个浑蛋。所以,那些小伙子理解错了,这不怪她,他们不像比夫那样了解她,不知道她的天真——他把这种天真称为“纯洁”。所以……

“所有人吗?”她毛骨悚然地问。

他严肃地点了点头。

她脑子里一阵翻腾。他们打算怎么干呢?“一个一个来?”她问他。

他厌恶地耸耸肩。

她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说:“比夫,你刚才把他们都打跑了?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