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18(第3/3页)

“小妹生病了。”

“哎,什么病?”

“像是肠炎或者是赤痢。”

“打电话来了?”

“是的。”

“你去过了?”

“是的。”

“小妹躺在公寓里吗?”雪子问。

“不是。”阿春说罢便低头不语了。

实际上,今天一大早阿春就被叫醒了,说有她的电话。她接起一听,是奥畑的声音。奥畑说:“小妹前天到我家里来,晚上十点左右突然发病,烧到将近四十度,还有恶寒发抖。她说要回公寓去,我把她留下来,让她躺在我家里,可是病情越来越严重。昨天我请来附近的医生出诊,开始他弄不清楚是什么病,说是流感,又说也可能是伤寒。半夜里,她开始拉肚子,拉得很厉害,肚子绞痛,因此医生说可能是肠炎或者赤痢。如果确诊是赤痢的话就得住院,无论如何都要有人看护,所以我不能送她回公寓,暂时留在我这里治疗。这件事我是偷偷告诉你的,虽然她很痛苦,但现在还不必怎样担心,继续留在我这里治疗也行。如果病情有什么变化,我再通知你,可是我想八成不会有那种事吧。”阿春考虑,不管怎样先去看一看,今天早晨送悦子上学后就去西宫了。可是到那里一看,妙子病情比想象的要严重得多:听说从昨夜开始已经拉了二三十次,因为拉得太频繁了,所以一直扶着椅子坐在马桶上。不过,据说医生曾劝告不要采取这种姿势,必须安静地躺着,在身体下面垫入大便器。阿春去后,才和奥畑两个人勉强劝她躺下了。阿春在那里的时候她也拉了好几次。可是因为里急后重,每次只拉一点点,因而更为痛苦而且仍在发烧,刚才量体温是三十九度左右。究竟是肠炎还是赤痢仍未确诊,据说已托阪大做细菌检查,过一两天就会有结果了。阿春劝妙子说:“请栉田医生来治疗不好吗?”可病人说:“让栉田医生知道我躺在这里不太妙,还是不请他为好。你也不要告诉二姐,免得她担心。”阿春当时也没说是否告诉太太,只说今天还要来看她,就暂且回来了。

“没有护士吗?”

“没有,说是再拖延下去就得请护士了,但是……”

“谁在照看她呢?”

“冰块是少东家(阿春第一次这样称呼奥畑)敲的,大便器消毒和揩屁股,是我干的。”

“你不在的时候,谁干呢?”

“这个嘛……大概是那老婆子吧?听说她是少爷的乳母,可是个好人。”

“那老婆子不是干厨房的活吗?”

“是的。”

“如果是赤痢的话,让她去洗便器不危险吗?”

“怎么办呢?……我去看看吧。”雪子提议说。

“看一看再说吧。”幸子说,“如果确定是赤痢,就必须考虑采取什么措施。但如果是肠炎,有时候两三天就会好,所以,现在用不着那样慌张。眼下只有打发阿春去照料她,对贞之助和悦子就说阿春尼崎的家里有急事,请了两三天假回去了。”她接着问阿春:

“请的是位什么样的医生?”

“是哪一位医生嘛,我还没见过。说是附近的一个不熟识的医生,是第一次请他……”

“要让栉田医生去看看就好了。”雪子道。

“确实是的。”幸子说,“要是在公寓就好了,可是在启少爷那里,还是不请他为好。”

幸子颇了解妙子,别看她那个样子,实际上也有意想不到的懦弱之处。她虽然嘴硬,叫阿春不要告诉二姐,但其实内心恰恰相反;在这种时候,妙子一定切身感受到家庭的可贵,幸子和雪子不在身旁,她又是何等凄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