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X和女孩Y 幸好还有你(第4/5页)
我后来的生活,是当时的自己从未想象过的——不过看似还不错。到新的校园里继续上学,有了新的、比以前有趣得多的同学,工作了以后更是见识了不重样的精彩,身边的人更是换了一拨又一拨。我想我并不是一个擅长怀旧的人,那段单纯的大学宿舍生活,越来越深地躲在了记忆的深处,而那些鲜活的细节,在我自己未曾知觉间,已被蒙上了厚厚的尘土。
再次听到她们的消息,是在五六年后了。
我偶遇了W小姐,见证了她对爱情最后的坚持。身为一家节目制作公司编导的她告诉我,X小姐整了容,改了艺名,顶着“微博美妆达人”的名头,成了一名跑节目的通告艺人,之前曾经来过她们公司录节目。而Y小姐,依然是X最好的朋友,她早早地在家人安排下嫁了人,现在已是儿女双全,做全职主妇的同时,会陪X跑节目,假借助理的身份混后台。
过了一段时间,W给我打来电话,说第二天X小姐还要去她们公司录节目,问我“要不要去围观”。我对X整容后的样子特别好奇,于是决定前去。
当W带着我潜入她们的摄影棚时,我一眼就认出了聚光灯下的X小姐,虽然她的五官和以前确实不一样了。她应该是开了眼角,鼻子也变得挺拔了不少,原本有点生硬的下颚角现在变成了一道更加圆润和精致的弧线,可那种慵懒和特立独行的气场依旧是她的标志。
来参加这个节目的女嘉宾都是不知名的所谓通告艺人,大多带着点谄媚与俗气。只有她,就算在跟大家推荐着一些“美妆宝物”,声调还是柔柔慢慢的,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在场。
大家就“夏天如何防晒斑”这个问题讨论过一轮后,主持人突然结束了上半场的录制。W跟我说,后面要来一个大明星做嘉宾,但这位女明星正在姗姗来迟的路上,所有人都得暂时停工,等着。
W小姐迎上前去,带着我和X小姐到了他们公司的咖啡厅。
X小姐脸上的浓妆在台下着实显得有点夸张了,不过烈焰红唇的样子尤其适合越发清冷的她,即便不说话,还是显得有点咄咄逼人。一张和以前不太一样的脸,让我找不到任何熟悉的感觉。我甚至都不太敢多端详她一眼。
想来W小姐的心情和我一样有点尴尬,我们几乎同时开口,用一些诸如“真的有一种大明星的感觉”“这个唇色真的适合你”这样的客套话来填满空间。
我俩一句一句说得正酣,X小姐终于开口,带着点嘲讽似的:“你们俩说起来也都是圈里人,也知道这一行是怎么回事,犯不着这么吹捧我吧?”
我和W都不是会打圆场的人,X说得半真半假,我们都不知道她是真开玩笑还是作势反讽。
X点燃一支细长的香烟,往椅背上一靠,带着点颓唐的戾气:“像我这样都快奔三的人了,还不是成天跟这帮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挤一个台子?还不就是赚那点儿通告费和软文钱?靠脸吃饭飘惯了,再去找份普通工作也不太可能了,现在也就是厚着脸皮冒充达人罢了,你们才不会真信的吧?”
我们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大家等待着的大明星终于来了。一瞬间,明星出现的走廊成了所有人目光的聚焦点:她穿着一身宝蓝色套装走在一群人的最前面,就算在室内也戴着乌黑的大墨镜,起码有七八个助理簇拥着,这家公司里好几个带着工牌的工作人员在前面引路,像是女王出巡的阵势一样。
X小姐和我们一样,呆呆地看着那群人。“看吧,这才叫明星。”
长长的一段烟灰燃尽了,从她涂着紫色指甲油的手指间轻轻地飘落。
三个人沉默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走廊的尽头急急地跑了过来,是Y小姐。
看来,W之前跟我提到的“Y起码比以前胖了一倍”并不很夸张。她穿着颜色鲜艳的宽松衣服,背着一个花哨的超大“妈咪包”——好几年了,她可爱的坏品位一点都没有改善。落座后,她跟我们打了招呼就喘着粗气问X:
“刚才录得挺顺的吧?路上太堵了,我那叫一个急!”
她递给X一个保温杯,说是“昨晚上熬了一大锅海带排骨汤,下火的”,还跟我们道歉说早知道会见到,就多弄一点了。
还没等我们拉完家常,X就又要进棚录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