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5/9页)

旅行的目的地定在了泰国的普吉岛。梨花向正文解释,银行给了她一个特别奖励的假期,并告诉正文从普吉岛度完假的回程中想去看望在新加坡的朋友。因为正文只能请到四天假,所以梨花说同他分别后想自己去看个朋友。哪个朋友?正文最初听说时脸色异样,但梨花告诉他是念短大时的一个朋友,结婚后跟着在贸易公司工作的丈夫移居澳大利亚,又给他看了短大时的影集和贺年卡后,正文这才似乎放心了似的说道:“嗯,这也挺好的,你去好好放松一下吧。”短大时的同学住在澳大利亚是事实,不过现在两个人之间的联系,也只是互寄贺年卡而已。

梨花想着这是最后一次了,买了去普吉岛的商务舱机票,预订了酒店。将附近的租屋退了租,之前买的很多化妆品和衣服差不多有一半都处理掉了。又还清车贷的余款,将杂七杂八开的账户汇成一个。其他余额为零的存折和藏在衣柜里的笔记本、文件,全在院子里付之一炬。

离开的日子稳步靠近,梨花还有一件心事未了。梨花擅自从名护玉江家中拿出了电话簿,给像是她女儿的人打了电话。玉江的老年痴呆症症状虽然进展缓慢,但确实在恶化,继续让她独自生活太危险。名护玉江说她有两个女儿,打通电话的只有一个。而且那一个还说,“我和她已经断绝关系了,你给我打电话我也很难办。”实际上她的声音也似乎觉得很难办。

“那个女人擅自拿走了我的印章,把父亲的遗产全夺走了。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不再把她当作母亲看待了。她有的是钱,自己怎么办不都行吗?”她在电话里尖声说道,也没问梨花是谁就挂断了电话。

梨花开始寻找能接收玉江的自费养老院,最终在位于千叶县的二十四小时看护养老院给玉江办了入住手续。入住时一次性缴纳500万,单间的住宿费和伙食费每年200万出头。玉江存折里的金额足够支付。整个八月,梨花常去拜访玉江,劝她去住养老院。但玉江始终没有答应。她说离开住惯了的地方会很不安,并一个劲儿地说和不想和那样的老人们一起生活。有时候她连梨花都认不出来,生气地把她赶出家门。

看来梨花没法在离开之前把玉江送进养老院。最终,梨花写了封信,信上希望对方时常去探望玉江,若有什么事请用玉江的存款为她妥善处理,并在信封里附上了养老院的宣传册和玉江的存折。梨花打算出发时把这封信投寄给井上。

9月7日上班这天,梨花一如平素处理业务,拜访了客户。四点半回到银行,整理办公桌,用抹布把边边角角都擦拭了一遍。然后去向井上打招呼,“真的非常感谢您给我休假”,在更衣室里和打工的同事热烈讨论着晚餐的话题,然后和几个人一起朝车站走去,分别时,梨花挥手说:“放完假再见啦!”

就这样到了9月8日,梨花和正文一早就一起出门前往成田机场。

正文在候机大厅休息时,梨花寄出了给井上的信,并且用公用电话给光太打了电话。原本以为他可能不会接,不过铃响四声后,听到了光太说“喂”的声音。

“是我。”梨花压低声音说。

“啊,什么事?”光太这么说道,声音不像以前那样充满欢欣。但现在不是为这种事沮丧的时候。

“我们暂时不能见面了,你把我彻底忘了吧。就当我们从来没有相遇过,从来没在一起过。”

“啊?什么事?”光太的声音变得愈加不耐烦。

“房子也是,你尽可能早点搬出去。虽然我已经办好了房租缴到今年年底的手续。”

光太一言不发。梨花继续说道:“要是有谁找上门,问你认识梅泽梨花吗,你就说不认识。说从没见过。知道了吗?”认识梅泽梨花吗?

究竟有谁真的认识梅泽梨花呢?连我自己都完全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梨花没等光太回答,再度叮嘱“知道了吗”,挂断了电话。

离开曼谷后,梨花按照住在同间旅馆的男子所说的,坐上夜间巴士前往清迈。相比曼谷,这里落后得多,但游客颇多,而且还看到了如羽山所说的“在这里长住下来”的欧美人和日本人。梨花心想,待在这里,或许确实可以混迹在人群中藏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