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追踪结束(第4/24页)

杜迪茨照着他的样子,开始用鼻子深呼吸,咳嗽也随之减缓。亨利拿起纸袋,找到一瓶不含酒精的止咳药,给杜迪茨倒了一瓶盖。“喝了这个会好些的。”亨利说。他的语气和思想都很自信,仅仅靠语气是骗不了杜迪茨 的。

杜迪茨喝下那一瓶盖美敏伪麻溶液,皱了皱眉头,然后朝亨利微微一笑。咳嗽止住了,但一只鼻孔还在流血……亨利发现,杜迪茨的一边眼角也在流血。情况不妙。而且杜迪茨脸色惨白,比在德里的家中时更为明显。寒冷的天气……通宵未眠……生着病还情绪过度激动……都很不妙。他又要病了,而对于一位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患者而言,即使是鼻腔感染也可能会致 命。

“他没事儿吧?”欧文 问。

“杜杜吗?杜杜是铁打的。对吧,杜迪 茨?”

“我——铁打。”杜迪茨跟着说,并弯了弯一只瘦得可怜的胳膊。望着他的面孔——又瘦又累,但还是强作笑脸——亨利恨不得大喊大叫。生活很不公平,这一点他觉得自己早就明白。可眼下远远不只是不公平。简直是毫无天 理。

“我们来看看她给乖孩子准备了什么好喝的。”亨利拿起黄色的饭 盒。

“酷比。”杜迪茨说。他在微笑,但声音听起来细若游丝,筋疲力尽。

“没错,我们要开工了。”亨利说,并拧开保温瓶。他把杜迪茨上午应该服的强的松给了他,尽管现在还不到八点;接着亨利又问他要不要再来一片羟考酮。杜迪茨想了想,然后竖起两根手指。亨利的心猛地一 沉。

“很厉害,对吧?”亨利一边问,一边从椅背上递给杜迪茨两片羟考酮。他不需要杜迪茨回答——像杜迪茨这样的人是不会为了寻求刺激而多要几片药 的。

杜迪茨摇了摇手,表示过得去吧。亨利记得很清楚,那样摇手是彼得的招牌动作,正如咬铅笔和嚼牙签是比弗的招牌动作一 样。

罗伯塔在杜迪茨的保温瓶里装了他最爱喝的巧克力奶。亨利给他倒了一杯,由于悍马有些打滑,他自己端了一会儿,等车身平稳后才递给杜迪茨。杜迪茨把药吞了下 去。

“你哪里痛,杜 杜?”

“这里。”他指了指喉咙,“这里——也痛。”手指向胸口。他犹豫片刻,微微涨红了脸,又指着胯部说:“还有——这 里。”

泌尿系统感染,亨利想,哦,天 啊!

“吃了——会 好?”

亨利点点头。“吃了药就会好些的。给药一点时间,很快会产生效果的!我们还在线路上吧,杜迪 茨?”

杜迪茨使劲地点了点头,并指向挡风玻璃外面。亨利有些纳闷(不是第一次),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他曾经问过彼得,彼得说就像一条线,往往很模糊,难以看清。如果是黄色的最好,彼得当时说,黄色总是最容易看到。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如果彼得看到的是一条黄线,那么,杜迪茨看到的也许是一道很粗的黄色条纹,甚至有可能是桃乐茜所走的黄色砖道 了。

“如果线转移到了另一条路上,你就告诉我们,好 吗?”

“我——告 诉。”

“不会想睡觉吧,困 吗?”

杜迪茨摇摇头。实际上,他现在似乎特别有精神,毫无睡意,疲惫的面孔上双眼放亮。亨利不由得想起在彻底烧坏之前有时会莫名其妙异常明亮的灯 泡。

“如果你觉得困了,就告诉我,我们就停下来给你买杯咖啡。我们需要你醒 着。”

“好 的。”

亨利小心翼翼地移动酸痛的身体,正要转过身去,杜迪茨又说话 了。

“雷先生——想吃——熏 肉。”

“是吗,现在?”亨利若有所思地 问。

“什么?”欧文问,“我没听清 楚。”

“他说格雷先生想吃熏 肉。”

“这很重要 吗?”

“不知道。这破车上有收音机吗,欧文?我想听听新 闻。”

收音机安在仪表板下面,似乎是新装不久,不是原装部件。欧文伸出手去正要打开收音机,一辆两轮驱动而且没有雪地防滑轮胎的庞蒂亚克轿车突然斜插在他们面前,欧文连忙一个急刹。庞蒂亚克东摇西摆,最后决定在路上多停留一段时间,但随后又往前冲去。它很快就一溜烟地开走了,亨利估计它的时速达到了六十英里。欧文皱着眉头目送它远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