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杜迪茨(二)(第3/11页)
还有五英里……也许是四英里。还有五英里……也许是四英 里。
他们当时正要去看一个姑娘露豆瓣的照片,那张照片据说被钉在一间废置办公室里的公告板上。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亨利已经想不起那姑娘的名字了,只记得她是那个混蛋格林纳多的女朋友,是德里中学1978年的返校节女王。基于这种背景,一想到可以观看她的豆瓣,便似乎特别刺激。可他们刚跑到车道上时,却看见地上扔着一件红白两色的德里老虎队的球衫,而在车道前方的不远处,还有一样东 西。
我讨厌这样狗屁作秀,他们从来都不换衣服,彼得说,亨利正要接话,可没等他开 口……
“那孩子叫了起来。”亨利说。他的脚在雪地上一滑,稍一趔趄,又接着跑了下去,一边想着那明亮天空下的那个十月里的日子。他一边跑,一边想着杜迪茨。正是杜迪茨的那声喊叫,改变了他们所有人的生活。他们一直以为是变得更好了,不过现在,亨利有了怀 疑。
此时此刻,亨利非常怀 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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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达车道上时——不完全算是车道,因为就连铺着碎石的车辙上也已经长满杂草——比弗冲在最前面。事实上,比弗的嘴角似乎都已出现白沫。亨利猜想彼得也差不多同样兴奋,不过彼得更有自制力,尽管他还要小一岁。比弗简直是……该怎么形容呢?急不可耐。这个词真是恰如其分,亨利几乎要忍俊不禁。可紧接着,比弗突然停下脚步,彼得差点儿撞在他身 上。
“哎呀!”比弗说,“×他祖宗!是哪个孩子的球 衫!”
的确没错。是红白两色,既不旧,也不脏,不像是在那儿扔了很久的样子。实际上,这几乎是一件新球 衫。
“球衫,球衫,是谁的有什么要紧?”琼西说,“我们干 脆——”
“你住口吧,”比弗说,“这是一件好球 衫。”
不过他把球衫捡起来之后,他们却发现并非如此。是新的没错——一件崭新的德里老虎队球衫,背上印着19号。彼得对橄榄球没什么兴趣,可其他人都认出这是里奇·格林纳多的号码。但并不是好球衫——已经不是了。后领被撕开了一条大口子,似乎穿球衫的人想跑开时,却被人从后面抓住并拖了回 去。
“看来我弄错了,”比弗悻悻地说着,随手扔掉球衫,“走 吧。”
可还没走多远,他们就看到了另一样东西——这一次是黄色而不是红色,是只有小孩子才喜欢的鲜黄色塑料玩意儿。亨利几步上前捡了起来。是一个饭盒,上面印有史酷比和它的朋友们的图案,它们似乎正一溜烟地逃离一幢鬼屋。与球衫一样,饭盒也很新,不像是在这儿被扔了很长时间。突然之间,亨利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心里但愿他们根本就没有晃荡到这栋废置房屋旁的废置的车道上……或者最起码把这事儿留到改天。不过,即使在十四岁的时候,他也明白这么想很愚蠢。他想,只要涉及到看豆瓣,你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去,要么不去,而绝不存在留到改天这回 事。
“我讨厌这样狗屁作秀,”彼得越过亨利的肩膀看着饭盒,说,“他们从来都不换衣服,你注意到了吗?总是穿着同样的狗屁玩意儿,到处丢人现 眼。”
琼西把史酷比饭盒从亨利手中接过来,让它一端朝上,因为他发现上面贴着什么东西。他眼睛里的狂热神色消失了,正微蹙着眉头,亨利感觉到琼西也但愿他们刚才去打一场二对二球赛就好 了。
饭盒一端的标签上写着:我属于缅因州德里镇枫树巷19号的道格拉斯·卡弗尔。如果我的主人走丢了,请拨打电话929-1864。谢 谢!
亨利正想说,饭盒与球衫肯定是在智障学院上学的哪个孩子的——只要看看这标签就可以肯定,它几乎就像他们那该死的狗所戴的颈牌——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从房子的另一面(也就是大孩子们夏天打棒球的地方)就传来一声喊叫。那叫声充满了痛苦,但是,让亨利想都没想就拔腿狂奔的还是那叫声中的震惊,是什么人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伤害或恐吓(或两者兼而有之)时所感到的巨大的震 惊。
其他人都跟了上来。他们排成一行,依次是亨利、琼西、比弗和彼得,沿着车道右侧(也即靠近房子一侧)的长满杂草的车辙一路飞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