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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怎么样,伙计?”比弗问 道。

“哦,你知道,”亨利说,“得过且过,过了作数。你呢,比 弗?”

比弗闭上眼睛。一时间,一切又好了起来;在这个倒霉透顶的世界上,起码已经是够好 了。

“也一样,哥们儿,”他回答道,“也一 样。”

1993年:彼得向一位遇到困难的女士伸出援手

在位于布里奇顿的麦克唐纳汽车公司的展厅旁,彼得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手里转动着钥匙圈。钥匙圈上刻有四个蓝色的字母:NASA。

梦想比做梦的人要老得快,这是彼得随着岁月流逝,在生活中发现的真相。不过,最后的梦想往往很难消失,简直是难得出奇,它们一直用低沉、痛苦的声音,在你的脑海深处尖叫。很久很久以前,彼得的卧室里贴着各种各样的图片:阿波罗、土星运载火箭、宇航员、太空行走(用专业人士的话说,就是出舱行走)、太空舱及其在重返大气层时被巨大的高温烧得黑乎乎的整流罩、月球探测飞船、航海家太空船,还有一张关于出现在80号州际公路上空的圆形发光体的照片,下面的紧急停车道上站着许多人,一个个都手搭凉棚仰望着,照片下的文字是:此物体于1971年被摄于科罗拉多州阿瓦达附近,始终悬而未解。一个真正的不明飞行 物。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 了。

不过,他还是将今年为期两周的假期中的一周花在华盛顿特区,每天都去斯密森国家航空航天博物馆,几乎所有时间都泡在那儿,脸上挂着惊羡的微笑,流连于各种展品中间。他最感兴趣的还是月岩,总是边看边想,这些岩石所来自的地方始终天空漆黑,永远寂静无声。尼尔·阿姆斯特朗和巴兹·阿尔特林从那个世界带回了二十公斤东西,这东西就在眼 前。

可此刻他却在这里,坐在办公桌后,手里转动着刻有NASA字样的钥匙圈,不时地抬眼看钟,一整天没有卖出一辆车(人们下雨天往往不愿买车,而彼得所在的地区从一大早就飘起毛毛雨)。每到下午,时间就过得很慢,而快到五点时似乎过得更慢。五点是他喝第一瓶啤酒的时间,五点之前他可不喝,绝对不喝。大白天里喝酒,也许你得留心自己喝了多少,因为酒鬼都这样。不过如果能等一等……一边玩着钥匙圈一边 等……

彼得所等的不仅是今天的第一瓶啤酒,他还在等十一月的到来。四月份的华盛顿之行挺不错,那些月岩真是令人震撼(直到现在,只要一想起它们,他仍然感到震撼),可他当时是独自一人。独自一人可不太好受。到了十一月,休第二周假时,他就可以与亨利、琼西和比弗相聚了。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让自己大白天也喝个痛快。置身于森林,与朋友们一起打猎时,大白天喝酒就不算什么。实际上这还是一种传统。只 要——

门开了,一位皮肤浅黑的漂亮女人走进来。她身高大约五英尺十英寸(彼得喜欢高个子女人),年龄在三十岁左右。她看了看展厅里的样品(那辆暗红色的新“雷鸟”是其中的佼佼者,不过“探索者”也不赖),可似乎并没有买车的打算。这时她看见彼得,便朝他走 来。

彼得顺手将刻有NASA字样的钥匙圈放在桌上的记录本上,站起身,迎到办公室门口。他这时已经摆出灿烂照人——说有两百瓦可是毫不夸张,伙计——的职业性笑容,并伸出手来。两人握手时,彼得感觉她的手凉丝丝的,但是很有力,不过她心不在焉,好像有什么烦心 事。

“这很可能行不通。”她 说。

“哦,跟汽车推销员打交道时,千万不要来这样的开场白,”彼得说,“我们喜欢挑战。我叫彼得·穆 尔。”

“你好。”她说,但是并没有自报姓名,她叫特里西。“我在弗赖堡有个约会,只剩下——”她瞥了一眼挂钟,在午后漫长的时间里,彼得总是密切关注那只挂钟——“只剩下四十五分钟了。是与一位客户,他想买房,我想我有合适的房源,如果能谈成的话会有一大笔佣金,可是……”她的眼泪涌了出来,她咽了一口唾沫,强压住不由自主的哭音。“……我却把该死的钥匙弄丢了!那该死的车钥 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