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黄雀(第13/14页)
女子眼珠一转,笑着问:“你们这几个汉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和我……啊,梅迎春碰上的?他为什么要给你们这个面具?”
袁从英再叹了口气,对狄景晖道:“狄景晖,我真的撑不住了,讲故事还是你来吧。”
“哦!”狄景晖如梦方醒,赶紧定定神,清了清嗓子道,“这个,说来话长得很。在下狄景晖,他叫袁从英。还请姑娘先赐芳名,大家好称呼,然后我慢慢对你说。”
胡人女子笑道:“呸!我还有事呢,没工夫和你们聊天。你们方才说武逊校尉去伊柏泰了?”
“是啊。”
“嗯,那我要走了。”
胡人女子扭头就往外走,狄景晖赶紧跟出去,就见她轻盈地跳上等在外头的一匹栗色骏马,一拨马头就朝荒原上跑去。
狄景晖冲着她的背影嚷:“喂!你……还来吗?”
话音尚在原野上回荡,那一人一马早已绝尘而去。
狄景晖低下头正自懊丧,耳边突闻马蹄得得,抬眼一看,那片红云再度闪现在眼前,只听她清朗甜美的声音响起来:“我叫蒙丹,梅迎春叫乌质勒,他是我的哥哥!我……在伊柏泰等你们!再见!”
其后的一整天里,狄景晖犹如掉了魂一般,除了神思恍惚地冲着大漠发呆,就是不停向远处张望,自言自语地抱怨武逊怎么还不来接他们。袁从英一直睡到下午太阳偏西的时候才醒过来,就看到韩斌趴在自己的身边发愣。他在炕上坐起身来,看到韩斌额头上的肿包消了不少,便对韩斌微笑道:“怎么了?斌儿,为什么不高兴?”
韩斌吐了吐舌头:“这个地方只有沙子石子,没啥可玩的,我好无聊。”
袁从英问:“狄景晖呢,他在干什么?”
韩斌一撇嘴:“他呀,在发疯!”
话音未落,狄景晖像阵风似的刮进土屋,看见袁从英醒了,便大声嚷起来:“好啊,你总算醒了!你看看,天都要暗了,那个武逊怎么还不来接我们?这样子今天如何到得了伊柏泰?”
袁从英皱了皱眉:“你小声点行不行?我的耳朵又没有聋。”
狄景晖气呼呼地往大树桩上一坐,嘟囔道:“叫又如何?反正这里也没旁人听得见。”
袁从英留意观察着他的神情,嘲讽地笑道:“你就这么想去伊柏泰?”
狄景晖眉毛一挑,哼道:“怎么了?走了几个月不就是为了到伊柏泰吗?好不容易近在眼前了,还在门外转悠,白白浪费时间!”
袁从英沉默不语,狄景晖等了半晌,不耐烦地道:“你能不能说句话?你到底在想什么?”
袁从英从炕上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朝荒原上眺望着,沉声道:“我认为武逊不会很快来接我们去伊柏泰的。”
狄景晖一惊:“什么?这,不会吧。他走时不是说得好好的?”
袁从英指了指树桩桌上那个大包袱,道:“如果他一两天里就会来接我们,就不用留下这么多东西了。给我们这些东西,似乎是打算让我们在这里过上几日。”
“啊?”狄景晖这回真的震惊了,他下意识地碰了碰手边的包袱,紧锁双眉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武逊……看起来还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他怎么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
袁从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想,他可能有什么顾虑。而且我觉得,他对我们一直有些成见。”
狄景晖沉着脸想了想,突然冷笑道:“他对我们有成见?是对你有成见吧?哼,你对人家老端着个落难将军的架子,傲慢得紧,如果我是武逊,我也不舒服!”
袁从英横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端架子了?你瞎说什么?”
狄景晖冷哼一声,道:“我没有瞎说,你这一路上和武校尉说说笑笑过吗?就一直拉长着张脸,好像别人都欠了你似的。你这么对我我都忍了,毕竟是我狄景晖连累你在先,可你这样对别人,就不能怪人家不服气!”
袁从英被他说得愣住了,过了片刻,才冷笑说道:“在这种处境之下,我不懂有什么可说可笑的。”
狄景晖立即反唇相讥:“你落到这种处境,当然没什么可说可笑的,最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有多冤多苦,让世上的每个人都为你鸣不平!”
袁从英恨恨地道:“我不冤,来塞外戍边本就是我的心愿,我也不苦,这样的日子我从小就过惯了。倒是你这位宰相大人的贵公子,向来都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就算是当了流放犯,也比天下所有的流放犯都舒服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