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殊途同归(第6/10页)

“对。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了,多耽误一天,我们的危重病人就离死亡近一步。”方一凡据实而答,没有一点掩饰。 

“你来找我的这种冒险精神,我把它视为信任。”贵翼说,“从巴黎事件来看,我妹妹所在的秘密小组,一定隐藏着一个内奸,而这个内奸自始至终都蛰伏在暗影里,像一条看不见的线牵引着事态的发展。” 

“你怀疑谁?”方一凡问。 

“资历群。”贵翼答。 

“不可能。”资历平反对。 

“我怀疑他与贵婉之死有关。”贵翼顿了顿,说,“或者他就是凶手!他杀了贵婉!” 

“绝不可能!”资历平一下就“窜”起来,然后自己喃喃自语了一句,“你简直疯了。他们是朝夕相处的夫妻,并肩作战的战友!”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贵翼平静地说,“你在救了资历群以后,为什么把他送到黄浦江上漂了一天一夜?为什么?” 

资历平语塞。 

他的确是这样做的。 

他在提篮桥监狱成功解救了资历群后,却在他的水杯里放了蒙汗药,然后把他托付给一名船家,真的让资历群昏昏沉沉地在黄浦江上游荡了一天一夜。 

“你在怀疑他!”贵翼说,“你不想让他破坏你的复仇大计,你只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罢了。” 

突然,电话铃声响了。 

贵翼起身接电话。 

此时此刻,方一凡和资历平都保持着高度警惕地在聆听电话内容。很快,贵翼挂了电话,说自己的父亲到上海了。他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资历平。 

资历平立即低下头,不看贵翼。 

方一凡知道,他们父子间有一段敏感的公案。她不想被这个电话打断已有的思路,马上把话题拉回来。 

“我们所有追踪的线索的确都跟资历群有关,我们不能排除他‘叛徒’的嫌疑。而且,贵婉之死,资历群嫌疑最大。”方一凡说,“资历群在报纸上登报找组织,我利用报纸跟他约了电话联系。” 

“什么时间?” 

“明天中午12点,华山路第三电话亭,让他等电话。”方一凡说,“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侦缉处的网已经撒开了,而我们身入罗网,而不自知。” 

“有这种可能,事实上,这种可能性极大,你知道吗?所有的网交织重叠,都撒开了,等鱼儿咬钩。”贵翼好像并没有听方一凡说话,而是自顾自地说,“我已经参与进来了,所以,这张网不仅仅是他们在织,我们也可以利用他们的线重新织一遍我们的网。” 

“怎么讲?”方一凡问。 

“我们先走第一步,也就是说解决第一个难题,如何堂而皇之地把‘病人’送进医院。” 

“对。他必须接受一次小型手术,处理感染的病灶。他受的是枪伤,我们不敢贸然走进任何一家医院。而且磺胺是受控药品,没有磺胺,我们没办法减缓炎症。” 

“是啊,我倒是有特权,如果是我家中有什么亲戚受了什么伤……”贵翼注意到了资历平。 

资历平看看他。 

贵翼问他:“你有什么强项?”资历平刚要张口,贵翼补充了一句,“骗人的不算。” 

资历平把嘴闭上,偏了偏头,想了想,说:“我会打拳。” 

“打的什么拳?” 

“家传‘心意拳’。” 

“打得怎么样?”贵翼问。 

“打你没问题。” 

“心意拳?父亲在家闲暇时常打。”贵翼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特别大胆的念头。他转而又问资历平,“你的强项?” 

“骗人的不算。”资历平说。 

“算!”贵翼盯着他的眼睛说,“这次算!就这次!” 

“你有主意了?”方一凡问。 

“一计累敌一计攻敌,始为‘连环计’。”贵翼说。 

假象常常会掩盖真相。 

连环计之第一计,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借资历平之手,打“伤”贵闻珽,借贵闻珽送医之际,将真正的“危重病人”送进病房,予以调换。 

连环计之第二计,借力打力引蛇出洞。方一凡以电话命令的方式,告知资历群去指定地点接“病人”。而“病人”由方一凡手下装扮,地下党与资历群接上关系后,进行内部甄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