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里没有鬼(第5/6页)
“发生了什么事?卡洛琳娜!”
“哦,巴提斯塔!哦,上帝啊!我的女主人去哪里了?”
“你说的是夫人?卡洛琳娜。”
“今天一大早她就失踪了——主人今天出门的时候跟我说别叫醒她。她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整个晚上都没睡好,现在已经太累了,让她在床上躺着好好休息,晚上恢复过来再起床。可是她失踪了!她失踪了!主人回来之后,撞开门才发现她已经失踪了。我纯洁、善良而美丽的女主人啊!”
漂亮的女仆一边哭着,一边激动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她慌乱地喊叫着,我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只能任由她如中枪般在我怀里昏倒。然后主人就过来了,看他的表情、声音和整个样子,都好像换了个人一样。我先把小女仆在她房间的床板上安顿好,让饭店的女招待照顾她。然后主人就带着我搭马车狂奔于黑暗之中,从荒凉的平原上一路穿过。第二天早晨,我们停在一个简陋的驿站,发现所有的马匹在十二小时前已经被租光了,分别去往不同的方向。“看这里!”戴隆布拉先生正赶着马车经过,突然大喊一声,车上的角落里则蜷缩着一个受到了惊吓的英国小姐。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听说(说到这里,热内亚深吸了一口气)她的消息。我只知道那张她在梦中看到的恐怖脸孔跟她在一起,被共同遗忘到伤风败德的沉默之中。
“你们讲那是什么?”得意洋洋的德国导游说道,“还鬼呢!这个故事中可没什么鬼。我再跟你们说个故事,你们再看看那是什么?还鬼呢!这个故事中也看不到鬼影啦!”
德国导游开始说他的故事。
曾经有一位英国的单身老绅士准备到我的祖国去旅行,就雇我当导游。他是个生意人,因为经常跟德国人做买卖,所以对德语也不陌生,他幼年时曾在德国住过,我想那是在大约六十多年之前,从那之后就再没回去过。
他名叫詹姆士,有个同样是单身汉的双胞胎弟弟约翰。这兄弟俩感情非常好,共同在“古德曼牧场”做买卖,可是没有在一起住。詹姆士先生在伦敦牛津街再往南一些的波兰街住着;约翰先生则在埃平森林居住。
詹姆士先生准备跟我在德国游览一个礼拜的时间,要视生意情况确定具体的出发日期。约翰先生到波兰街(我那时也在那儿住着)这里来,准备跟詹姆士先生同住一个礼拜,可是隔了一天他就告诉哥哥说:“我觉得身体不舒服,詹姆士。我想应该是痛风轻微发作,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回家叫我的老管家照看我,他对我的健康状况了如指掌。我要是好了一些,肯定会过来给你们送行;我要是感觉身体还是不行没法回访,你们能否在出发前来看看我?”詹姆士先生当然没有异议,他们就握手定下了这件事(他们握手时总是两只手都用上),之后约翰先生乘着自己的旧式马车,回到了家中。
隔天晚上(即那个星期的第四天)就出事了。詹姆士先生举着点燃的蜡烛,穿着法兰绒的睡袍,到我的房中把熟睡的我叫醒。他在床边坐着,看着我说道:“我想我已经得了某种怪病,威廉。”
这时,我注意到有某种异样的神情出现在他脸上。
“威廉,”他接着说,“我一点也不害怕、不羞惭地跟你说这件事,不过我无法跟别人说。你的祖国是个通情达理的国家,总会仔细调查神秘事件,会慎重思考并判断难以理解的事情——或将之看成是无法判断和思考的——或者不管是什么情况,都可以得到妥善处理,从来都是如此。就在刚才,我看到了我弟弟的灵魂。”
我必须要说,当时一听到这句话,我感到全身的血液突然沸腾了起来。
“就在刚才,我看到了。”詹姆士先生又说了一遍。他凝视着我的眼睛,我知道现在他非常镇定,“我弟弟约翰的灵魂。我在床上躺着,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这时他到我房间中来了。他身穿白衣,诚挚地盯着我看,之后飘去了房间的另一头,瞅了瞅写字台上的那些文件,又转了过来,从床边经过时还是那么诚挚地盯着我看,最后走出了大门。我现在很清醒,我不想花费任何时间和精力对这幽灵进行调查。我觉得他是在警告我我生病了,我要去检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