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夜惊魂(第26/39页)

史古治的外甥又大笑起来,任谁也无法对这种发笑传染的扩散加以阻止,虽然体态丰腴的那位女士想凭借闻芳香醋的味道,力图保持矜持,最后还是没忍住,也放肆地笑了起来。

“我想说的就是,”史古治的外甥道,“他不跟我们在一起、讨厌我们的后果就是,我觉得,对他百利而无一害的快乐时光被他白白错失。我想在他那老旧发霉的办公室或满是灰尘的小房间里,在他自己的意识中,他不可能获得这样的欢乐。无论他喜欢与否,我准备每年都要给他一次这样的机会,因为我对他很是同情。也许直到他死的一天,也不会改变对圣诞节的看法,然而他要是发现每一年我都去找他——我试图改变他——并且和颜悦色地向他问好:‘你好吗,史古治舅舅?’那他必然就会变一变自己僵化的思维。要是这样做能激发他一时的善念,拿五十英镑给他那可怜的职员,我也就满足了。并且我觉得,他在昨天已经有些感动的意思了。”

他刚说到史古治好像有些感动了这句话,大家纷纷狂笑起来。可是因为史古治的外甥有副好脾气,对他们的大笑也毫不在乎,因此不但没有对他们的大笑进行阻止,还开心地将酒瓶传给他们,使他们更加欢乐了。

茶喝好之后,他们就放声高歌。因为他们这个家族很有音乐天分,所以不管是轮唱还是重唱他们都应付自如。尤其是塔普,他能唱出专业男低音的水准,也能将一首曲子始终维持在高分贝,并且绝不需要脸涨得通红硬撑,或头上猛爆青筋。史古治外甥的妻子弹竖琴很是拿手,她弹奏的那几首曲子里面,有一首非常简单的曲子(你在两分钟之内就能学会,并用口哨吹出来,绝对简单),就是“曾经的圣诞精灵”带史古治回到过去的时候,把他从寄宿学校带回家的妹妹所熟悉的曲子。再次听到这首曲子的旋律,“曾经的圣诞精灵”带着史古治看过的画面又在他脑海中一一重现。他的感动越来越甚,心想,多年以前自己要是能经常听到这首曲子,或许美好的人生和属于自己的幸福已经被他创造出来了,而教区执事埋葬雅各·马立的那把铲子也就不需要了。

可是他们没有在音乐上消耗整个夜晚。过了一会儿,处罚游戏又吸引了他们的兴趣,偶尔回归童年是幸福的事,特别是在圣诞节这样特殊的日子里,因为一开始的圣诞节,伟大的耶稣在那一天不也是个孩子吗?稍等!捉迷藏是第一个游戏。捉迷藏自然要先玩,而塔普真的把眼睛蒙上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才不信呢,他一定有双眼睛长到了靴子上。我觉得,他事先已经串通好了史古治的外甥,这一点被“现在的圣诞精灵”瞧得一清二楚。他在那位身穿蕾丝上衣的丰腴女士后面跟着跑的样子,在轻信人性的人看来就是十足的污辱。他先是把拨火架给踢翻了,在椅子上跌坐下来,之后又跟钢琴亲密接触,还几乎让自己被窗帘闷死,可是不管她跑到哪里,他准能在她身后跟着!丰腴女士躲在哪儿他总能知道,并且他只捉她一个人。你要是故意(就好像他们中有的人一样)把他的去路挡住,他也假扮出一副马上要把你捉住的模样——他就是在侮辱你的判断力啊——之后又迅速转身对丰腴女士展开追踪。她总是叫嚷着“太不公平啦”。的确,确实不公平的。可是,虽然他的追捕有好几次都被她摆脱了,因为不停地奔跑,沙沙的声音显示着丝绸衣服的剧烈摩擦,最终她还是落到了他的手里。她被他逼到了墙角,已经没有逃跑的地方了,他最恶劣的行为接下来才发生。因为塔普故意装作不晓得她是谁,就必须要摸一摸对方的头饰,并且他还把一只戒指硬套进她的手指上,把一条项链硬挂到她脖子上,就是要更清楚地确定她的身份——这种行为简直是禽兽不如、可耻卑劣!毋庸置疑,然后换上别人蒙住眼当鬼时,他们二人在窗帘后面偷偷摸摸地站着,对于塔普的这些举动,她必然要发表自己的意见。

史古治外甥的妻子只是在一个温暖的角落待着,在一把大椅子上舒适地躺着,将脚放到凳子上,她没有参加捉迷藏游戏。而她的身后,就站着精灵和史古治。可是之后的惩罚游戏她还是参加了,她为了表达对游戏里的爱人的钦慕,把二十六个字母开头的字都用得精光。她出色的表现延续到了玩问答游戏中,史古治的外甥更为暗中欢喜的是,虽说她的那些姐妹个个聪明伶俐——这个话塔普定然一百个赞成——而她则是其中最为出色的一个。大约有二十个人在这儿,所有人都在玩游戏,就连史古治也加入其中了。他因为在游戏里太过投入,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的声音他们压根就听不到,有好几次把自己的答案大声地喊了出来,并且还常常能猜中。哪怕是标榜针最锐利、最好、绝不断裂的“白教堂”牌缝衣针,对于史古治的反应之敏锐也望尘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