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山探险记(第5/6页)
医生拿出来的图画我们都看了,我压根没觉得里面有一点古怪的地方;可是,贝德罗一见之下,反应非常强烈,竟然险些晕厥过去。可是我觉得,这仅仅是一张画得很像的人物肖像,画中人确实很像贝德罗,差不多可以说一模一样;嗯,这是张尺寸很小的肖像画,所以,更准确一点说的话,画里面的人根本就是微缩版的贝德罗。
坦布尔雷顿医生接着说道:“对于这幅画绘制的时间你们是否注意过?在这个角落,就是这里,笔迹很是模糊了,可是依旧能勉强看出是‘一七八〇年’。这是我一位死去的朋友的画像,他名叫欧德伯,我是在印度的加尔各答首次见到他的,后来一直跟他过从甚密。那时我年仅二十,我和欧德伯共同服役于海斯汀总督掌权时的印度政府。所以,贝德罗先生,我是想说,在萨拉托加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简直就无法相信,居然有人能跟我的挚友,也就是这幅画像中的人那么相像。所以,我就想方设法认识你,跟你交流,为了能跟你长期相处,成为你最忠实的朋友,我还做了一些安排。那时,我无比积极地想跟你成为朋友,原因主要在于我一直很歉疚于亡友欧德伯的英年早逝;另外,我非常好奇于你这个人,一股令人不安的、阴森沉郁的气息弥漫在你的周身,我非常好奇于这种气质。”
坦布尔雷顿医生滔滔不绝地继续说道:“刚刚你说到自己在山顶上站着,俯瞰下面平原上的一座城市,那座城市是真实存在的,即在印度圣河旁边的瓦拉纳西。你参加的那场混战也都是真实的,那是在一七八〇年由一位印度王公辛格所发起的暴动,暴动的规模很大,甚至危及了当时的印度总督海斯汀的性命。从宫殿窗户里顺着绳子逃走的男子便是辛格;而由海斯汀领导的抗暴军就是那群在避难凉亭躲着的人,服装糅合了印度风格和欧洲风格的人是印度籍士兵,穿制服的就是英国军官。那时,我在抗暴军中担任军官,对于另一位军官鲁莽的突围行动,我极力表示反对,不过那个军官还是那么行动了,他后来中了孟加拉国毒箭,在市井窄巷中不幸壮烈献身,他便是我的平生挚爱——欧德伯。”
然后,坦布尔雷顿医生将一本记事本翻出来,翻开其中几页,那几页上的文字应该是不久前才写上的,因为字迹还很新。他跟贝德罗说道:“这些东西是我稍早之前在家里写的,你来看看,我写的这些,就是在同一时间中,你在山上看到、听到、历经到的一切……”
一周之后,我看到这样一则报道出现在当地的《夏洛特维尔报》上:
在此,我们无比悲伤地宣告奥古斯特·贝德罗先生的死讯。这位为人和善的绅士,一直以来都是我们这儿的好市民。
数年来,贝德罗先生始终困扰于神经中枢方面的疾病,他的生命一直受到这个恶疾的威胁,并最终死去。可是,这项宿疾虽然始终在威胁着贝德罗先生,导致他死亡的直接原因却不是这个,他真正的死因极为罕见。数日之前,他自崎岖山散步归来后,就得了轻微的感冒,医生诊断后发现,他的头部不寻常地涌上了大量血液。为对此症状加以改善,坦布尔雷顿医生决定对他实施局部放血,所以就在他患病的太阳穴上放了一只水蛭,可未曾料到,很快病人就去世了。查证后发现,医生并不是把一般医疗上常用的水蛭放到了病人身上,而是放了一种会分泌毒液的、跟水蛭很是相像的血吸虫,这种有毒血吸虫会在附近的池塘中偶尔出现,所以不知在什么时候也一道被放到了医生的水蛭存放罐中。刚把这只有毒的血吸虫放到太阳穴上,它就牢牢地吸附在了病人头部的小动脉上,并散发毒液;医生发现自己的失误时,已然回天乏术,一切都来不及了。
请谨慎注意:夏洛特维尔地区的这种有毒血吸虫,跟医疗上所用的水蛭有这些相同特征——蠕动时弯弯曲曲,浑身漆黑,跟蛇类的游走方式极为相像。
看到了这则贝德罗先生离奇死亡的新闻,我到报社中请教这篇报道的编辑,想确认死者的姓氏有没有被误植。(就我所知,BEDLOE才是他姓氏的正确拼法,报纸上却把最后一个字母E漏掉了,就变成了BEDL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