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受命锄奸(第4/5页)

白若璃目光悠远地望着,轻吟道:“有一首莎士比亚的诗:你是我的音乐,当你在幸运的琴键上弹奏乐音,你轻柔的手指拂过键盘,于是琴弦上随指泻出一串清响,真叫我双耳听了乐得发狂。我常常多么羡慕那些轻灵的琴键,跳荡着亲吻你柔嫩的指掌,而我焦渴的嘴唇却无缘相碰。因为你轻盈的手指一旦掠过它们,虽使枯木逢春却使活唇凄凉……”

马世龙沉吟了一下道:“莎士比亚还有一首诗:你就是音乐却为何听着音乐忧伤,美妙和美妙不互为敌方,音乐与音乐总是同根,为什么你爱那本不愿接受的事物,为什么甘愿与忧闷共处一尊?”

白若璃听了,沉思良久,谓然长叹道:“唉,我的生活,像一只美丽的花瓶,被万里翔轻轻地一击就打得粉碎,可是我的心,却是完好如初的,就为了那个字而活着。再听听莎士比亚的诗吧:那个字应该是灯塔永远为人导航,虽直面暴风疾雨,绝不动摇晃荡。那个字是星斗,指引着迷舟,它的纬度可测,其价值却难求。沧桑轮回,那个字却长生不改,雄立千秋万世直到地老天荒……”

马世龙苦笑首摇头道:“那个字是个难题呀,无论谁碰上了,都是无解,不论你是个平民,还是个伟人,都没法直接面对它。”

“我有胆量面对它,可是你呢?”白若璃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马世龙苦笑一下,“我?这么说吧,在婚姻的道路上,回头路是没有的,后悔药也没有,不管多么苦、多么痛、多么无望,你都得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白若璃幽幽然道:“锦帆,你是想说,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尝?可是我不甘心,我,不,我们,白若璃和杨锦帆,一起从头来过。”

马世龙扭过头去,“那是不可能的,若璃,我如果顺从了我的真心,我怎么面对郑艳芳?就算我能抛开世俗的一切,我怎么能面对自己的良心?再说了,我们的这点儿个人感情又算得了什么,他们有组织、有意志,我们只有神经,只有会痛的肉体,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斗争,你没法对付一台机器。倘若他们是人,你还可以抵抗一阵,可那是一部‘咔咔’作响的机器、一部屠夫的机器、一台没有灵魂的工具,既没心脏,也没理性,它只有命令,只有钢铁的齿轮,你没法反抗它,我,不,我们,都没法反抗它。”

白若璃用手绢捂着嘴呜呜地哭起来,哭了一阵,才哽咽地说:“锦帆,我不知道前面的路要怎么走,我的心被撕成八瓣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站在悬崖上,你是愿意救我还是愿意推我?啊?你真的甘心看着我像一个待宰的羔羊一样被摆上敌人的祭坛吗?”

马世龙痛心地说:“我当然不忍心这样,看着你遭难受罪,我心里比什么都难过。我只有对你才这样,比我自己上刀山下火海还痛苦千万倍。而且更恼火的是,还要劝你投进敌人的怀抱,前面就是悬崖我也得命令你跳下去。我可不可恨?可恨,连我自己也恨我为什么这么绝情,没有人性。可是若璃,要知道这就是战争的悖论啊。有时候牺牲10个士兵去救一个上司的命。有时候,为了任务让你亲手打死自己的亲人,怎么解释?哲学家也解释不了,现在让你投入一个魔鬼加流氓的怀抱,你不干就是叛徒,就是抗命,因为大的齿轮已经转动了,钢铁的机器就从我们的头上碾过来。”

白若璃深深叹了口气,“唉,一个人哪,一步走错,步步错,看样子,我只能认命了,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我应该再一次埋葬心里的那个字,勇敢地面对未来的一切。”

马世龙缄默无语,划着船,船桨搅动湖水“哗哗”作响,水面泛着粼粼的波光。不久,二人弃船登岸,沿着一条小巷向李士群的公馆走去。

夜深了,寒风卷着落叶满地飘零,李家别墅的客厅里亮着雪亮的灯光,李士群的身影出现在客厅的玻璃窗上。

马世龙和白若璃缓缓走来,二人都怀着痛苦万分的沉重心情。白若璃转头望着马世龙的眼睛深情地说道:“世龙,我要去了,这一步迈出去,就是无底的深渊,永远不可能回头了,难道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