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七 月(第3/16页)
屋子里空无一人。“一会儿就有人来见你,”休这样说道,“我去给你拿一杯马德拉白葡萄酒吧?”他走到餐具柜那儿,倒了一大杯酒,约翰爵士也在皮扶手椅上坐下来。“顺便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休·皮拉斯特。”
“哦,是吗?”发觉面前的人是皮拉斯特家族成员,并非普通的小职员,约翰爵士稍稍消了气,“你是在温菲尔德上的学吗?”
“是的,先生。我曾跟你儿子阿尔伯特在一起上学。我们管他叫‘驼峰’。”
“卡米尔家的人都被人叫‘驼峰’。”
“自从……自从毕业我就再没见过他。”
“他去了开普殖民地。他很喜欢那儿,一直都没回来过。他在那儿养马。”
在1866年那个宿命之日,阿尔伯特当时就在水塘里游泳。休一直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待彼得·米德尔顿淹死的事的。“我想给他写封信。”
“他肯定非常高兴收到老同学的来信,我给你他的地址。”约翰爵士往桌前移了移,拿起鹅毛笔蘸了蘸墨水,在一张纸上写下地址,“给你。”
“谢谢你。”休高兴地注意到,约翰爵士现在彻底平静下来了,“在您等待时,还有什么是我能为您做的呢?”
“嗯,也许你可以处理这件事。”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支票。休查看了一下,上面的金额是十一万英镑,休有生以来从未处理过这么大额的个人支票。“我刚刚把煤矿卖给了我的邻居。”约翰爵士解释说。
“我当然可以帮你存入账户。”
“我能拿到多少利息?”
“目前是百分之四。”
“我看,可以吧。”
休犹豫了一下。他想,如果能说服约翰爵士购买俄罗斯债券,债券问题就会从略有不足悄悄转化为超额认购。他该不该提这件事呢?反正,他已经超越权限,把客户带进股东室了。他决定碰碰运气。
“你买俄罗斯债券的话就能拿到百分之五点三八。”
约翰爵士眯起眼睛。“我可以买?现在?”
“是的。预购昨天就收盘了,但你要买的话——”
“这安全吗?”
“跟俄罗斯政府一样安全。”
“我要考虑考虑。”
休的热情被激发出来,他想做成这笔买卖。“明天的利率可能就不一样了,你要知道。当债券投向公开市场,价格也许上升,也许会下降。”他觉得自己可能显得太急切了,就稍稍收了收,“我马上把这张支票存到你的账户上,如果你愿意,可以随便跟我哪位叔叔谈债券的问题。”
“那好吧,小皮拉斯特,你快去存吧。”
休走出门去,在大厅里见到塞缪尔叔叔。“约翰爵士在那儿呢,叔叔,”他说,“我在银行大厅看见他,神情暴躁,我就给了他一杯马德拉,希望我这么做没什么问题。”
“你做得对,”塞缪尔说,“我来接待他吧。”
“他带了一张十一万英镑的支票。我跟他提到俄罗斯的贷款的事——还差十万没卖出去。”
塞缪尔扬了扬眉毛。“看来你很老练嘛。”
“我只说如果他想买高一点儿的利率,可以随便找哪个股东谈谈。”
“好吧。这主意不错。”
休回到银行大厅,拿出约翰爵士的总账,计入存款,再把支票交给结算出纳。然后,他就回到四楼茂贝瑞的办公室。他把俄罗斯债券的登记数字交给茂贝瑞,告诉他约翰·卡米尔爵士有可能买掉那些差额,然后就到自己的桌子那儿坐下来。一个听差用托盘端来了茶、面包和黄油,这种茶点是为四点半以后仍留在办公室的职员准备的。工作不忙的时候,大多数人在四点前就下班了。银行工作人员算得上职员阶层的精英人士,让那些从事商务和运输业的职员很羡慕,这些人经常工作到很晚,甚至有时要通宵加班。
过了一会儿,塞缪尔进来,把几份文件交给茂贝瑞。“约翰爵士决定买债券,”他对休说道,“干得好,你抓住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谢谢你。”
塞缪尔注意到茂贝瑞办公桌上放着的托盘。“这是什么玩意儿?”他用调侃的语气说,“‘请总出纳查阅’……‘总出纳已经处理’。”
茂贝瑞回答他:“这样就能把新来文件和要发走的文件分开,避免造成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