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七 月(第14/16页)
奥古斯塔迷惑不解。他指的是什么?不知为何她的脑子里一下子想起了米奇·米兰达,但她立刻拂去了这个念头。“我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说。
“你没有?”
“没有!”她说,但他信心满满的样子让她害怕。
他别有意指地看了她一眼。“昨天一个名叫大卫·米德尔顿的年轻律师找过我。”
她没有马上明白过来。“我难道认识他?”但这人的姓名有点儿耳熟,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你见过他一次,七年前,在死因研讯上。”
奥古斯塔顿时觉得身上发冷。米德尔顿——那个被淹死的孩子就姓米德尔顿。
塞缪尔说:“大卫·米德尔顿认为他弟弟彼得是被杀的——是爱德华干的。”
奥古斯塔想马上坐下来,但她不能让塞缪尔遂了心,看出她心慌意乱。“事情已经过去七年了,他现在到底要搞什么鬼?”
“他告诉我,他一直对死因研讯不满,但他始终保持沉默,以免他父母太伤心。不过,他的母亲还是在彼得死后不久就去世了,他父亲是今年去世的。”
“他为什么去找你,不来找我?”
“他是我夜总会的会员。总之,他重读了研讯记录,说还有几位证人从未受到传唤,没能出来作证。”
当然还有证人,奥古斯塔不安地想。有淘气鬼休·皮拉斯特,有那个叫托尼什么的南美孩子,还有第三个弄不清是谁的人。要是大卫·米德尔顿揪住其中任何一个,整个事情就会水落石出。
塞缪尔看来经过了深思熟虑:“从你的观点看,验尸官对爱德华英雄主义的那番赞美有点儿过了。这些话反倒让人生疑。人们认为,要是爱德华看到男孩要淹死,大概只会站在边上吓得发抖。见过他的人都知道,他连去街对面给人帮个忙的事都不会做,更别说潜到水里去救溺水的男孩了。”
这话简直是胡说八道,污蔑别人。“你怎么敢这么说!”奥古斯塔很生气,但她已经摆不出平时那种居高临下的劲头了。
塞缪尔不去理睬她。“学校的学生根本不相信。大卫自己几年前也上同一所学校,认识不少高年级学生。跟他们说起这事儿以后,就让他更加怀疑了。”
“这简直太荒谬、太可笑了。”
“米德尔顿喜欢争论,所有律师都这样,”塞缪尔说,对她的抗议置之不理,“他不会让这事儿消停的。”
“他丝毫吓唬不住我。”
“那太好了,我敢肯定他很快就会前来造访你的。”他朝门口走去,“我不在这儿喝茶了。下午愉快,奥古斯塔。”
奥古斯塔重重地坐在沙发上。她没想到还会有这种事——她怎么可能预见得到呢?她对塞缪尔的胜利被摧毁了。那本旧账又被翻开,已经过去了七年,本该早就被人忘掉的!她十分担心爱德华。她无法承受任何降临在他身上的不幸。她按住自己的头,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她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的仆役长哈斯特德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服侍客厅的女佣,端着茶点托盘。
“可以了吗,太太?”他带着威尔士口音说。哈斯特德有点儿斜眼,好像两只眼睛看着不同的方向,谁都弄不清他在注意什么。一开始这让人觉得心烦,但奥古斯塔已经习惯他了。她点了点头。“谢谢你,太太。”他说,接着他们就开始摆茶具。有时候,看见哈斯特德的谄媚做派,加上仆人驯顺地按她吩咐做事,奥古斯塔心情会平静下来,但今天这些毫无作用。她站起身,朝开着的法式屋门走过去。花园里阳光明媚,但这也于事无补。她到底怎么才能阻止大卫·米德尔顿呢?
直到米奇·米兰达来的时候,她还在苦苦思索这个问题。她很高兴见到他。他像往常一样风度翩翩,穿着黑色礼服和条纹长裤,白色的衣领一尘不染,上面打着一条黑色的缎面领带。看出她在发愁,他马上变得体贴起来。他像一只丛林猫那样优雅敏捷地穿过房间,声音里充满爱抚之情:“皮拉斯特太太,究竟什么事情让你心烦意乱?”
他最先到来让她很是感激。她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臂。
“出了件可怕的事。”他两手扶在了她的腰上,就好像他们在跳舞一样,而他的手指压上她的臀部时,她感到了一丝麻酥酥的快意。“别这么难受了,”他安慰道,“跟我说说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