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2.第二天:死亡的嫌疑人(第5/11页)
大妈在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拿出了手机。我需要郑铎帮忙。
没过多久,郑铎就出现在我面前。我们在邻居大妈的帮助下,找到了居委会。一名居委会干事为我们打开了王宝国家的门。
就跟很多老式里弄的房子一样,这里只有两间房,一间是25平方左右的主屋,另一间是狭长形的卫生间。在卫生间的地板上有个白色粉笔划的人形,这应该就是当时王宝国被发现的地方。
“他们说是脑溢血。”居委会干事以知情者的口吻对我们说,“他之前中风过一次,手抖得厉害,连筷子都拿不住。本来我们想给他找个护工的,但他坚决不要。他说他一个人习惯了。你们看,结果呢!警察说,他本来可能是想刮胡子,可是手不利索,割到自己的耳朵了,后来大概是受了惊吓,一不留神就跌倒了,这以后就没能再站起来。所以我也跟我们这里的老年人说,干什么都行,就是千万别逞能,该找人照顾的时候,就得找!”
我发现在卫生间的洗手盆里有不少血迹,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场景,一个老头用颤抖的手,哆哆嗦嗦地拿起了刀,也许他是想刮胡子,但那把刀却移向他的耳朵……这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灭门案的部分细节。只是巧合吗?
我就是从这时候开始怀疑王宝国的。
他是偷切尸体的嫌疑人,他是恐吓徐子健的嫌疑人,他又是个孤身男子,他有条件单独外出去干点什么,而不被人发现,另外他跟徐子健很熟,他了解徐家的情况,也许他能很容易弄到一把徐家的钥匙……当然了,这只是我的第六感。
自从患上了这个所谓的“突发性记忆力缺损综合征”之后,我就开始相信我的第六感了。因为我遇到的医生差不多都会告诉我,要“跟着感觉走”,感觉是最真实的记忆。
举个例子来说,我发现当我努力回想起关于我父母的一切时,我的情绪就会异常低落,有时候甚至还想哭,我得出的结论是,我跟父母的关系不好,或者就是我没有在我曾经生活的那个家里得到过我想要的东西,爱、理解和呵护。为了证实我的想法,我查过自己的档案,也问过莫兰。结果谜底揭开了。
“高竞,你父亲去世后,你母亲想再婚,而你不同意。你们两个因此经常吵架。”她用异常平静的语调对我说。这解释了,为什么我每次想到母亲都会如此难受。可见“第六感”还是有点道理的。
但是当然了,我没把我的想法说出来,我只是要求郑铎把王宝国的尸体弄回来。
他打了两通电话,很快就得到了回复,尸体目前在附近一家医院的太平间。他请他的上司搞了一份授权书,随后又让市局的对外联络人跟当地的派出所和那家医院协调,最终,对方同意将尸体送往市局的法医部进行尸体解剖。
在郑铎联系尸体去向的时候,我搜查了王宝国的房间。结果我在他床底下找到一叠信。这些信被用红色丝带扎着,小心翼翼地放在一个竹箱子里。
我稍稍翻了翻,这些信虽然都没有署名,信的最末往往都是四个字——知名不具,但看笔迹,我就知道信都是一个人写来的。信的内容,多半不知所云,也就是说没写什么具体的内容,好像写信的意图仅仅只是为了交流思想。但从信的风格看,对方应该是个有文化的人。并且此人似乎跟王宝国还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当我们最初走向地狱的时候,没人理我们,然而现在,看看我们有多特别?那些人,不管是高高在上,还是低贱如狗屎,过水之后,都是一样的东西。现在,对我们来说,他们不过是炉子上的一块牛排。不用等到晚上,我就会在餐桌上坐下,我会倒上红酒,打开留声机,我最喜欢的莫过于白光唱的《假正经》,如此低沉的歌喉最适合我们此刻跟他们的欢聚。看看我们多特别。”
我很快发现,这个人几乎每封信都会写上一句,“看看我们有多特别……”
“当他们走近时,我闻到了他们的气息,我驻足而立,用全身心迎接一个新的生命,没人知道我在想什么。就好比你,当他们靠近时,他们怎会知道你身体的变化?那些积聚在你嘴里的唾液,尖厉的牙齿,还有你的右手,他们还会在特殊的时候给你带来快感吗?我跟你一样。看看我们有多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