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1.第一天:一宗悬案(第5/22页)
“看我爸对他的态度,好像是想帮帮他。他结过婚,有家庭吗?”莫兰问道。
乔纳又把屏幕转回到董纪光的私人档案。
“他1978年结过一次婚,老婆在1985年跟他离婚了,他没孩子,目前是单身。”
“我想知道,他最后一次坐牢的情况。”我也走到乔纳的另一边。
乔纳移动光标,“我刚刚说了,他是1969年3月开始坐牢的,电脑里没有审问的资料,只有一张市局下达的通知,把他定性为惯犯和协同作案——那时候挺乱,随便盖个章就能要人命,所以让他坐几年牢,也不足为奇。然后是1972年市局下达的另一张通知,说是已经查明事实,他是被冤枉的,予以解除拘禁。”乔纳回头看看我和莫兰,“当时的设备挺落后,没有扫描设备,很多资料都是手写的,如果有人不负责,随便丢了,也没人知道。”
我已经把那堆资料看过一遍,但没有查到关于董纪光被审讯的资料。
“看来得找他本人聊聊了。”我说。
“也好,马上要到午饭时间了,我请大家去附近的饭店小吃一顿。让董叔也一起去。”莫兰热情地建议道。
乔纳哈哈笑,“我可不想坐他的车。”
“别小看他,我看他头脑蛮清楚的。”莫兰道。
莫兰的描述很准确。她说董纪光长得像熊猫,身体的每个部分都是圆的。事实确实如此。
另一点,莫兰的判断也很准确,董纪光的确头脑蛮清楚的。
我注意到他听到我的身份时,眼里闪过一丝警惕,肩膀也不自觉地弓了起来,这是很明显的防卫姿势,这也是坐过牢的人看见警察时才会有的惯有反应。不过,他很快又放松了下来。一个坐过四次牢的人,有时候难免会忘记自己目前的状况是清白的;就像小偷即使没偷东西时听见有人在喊抓贼,还是不自觉地会想逃跑。
这又跟记忆有关,心理医生说,某些生命中一再重复的事会深深篆刻进你的骨髓和细胞,让你即使丢失了记忆,也会在一定情况下作出相应的反应。拿我来说,我是个警察,所以我记得怎么用枪,我会按照警察的逻辑去思考问题,当我见到穿警服的弟兄时,会感到亲切而不是害怕。
“董叔叔,你吃辣吗?”莫兰在点菜。这是警察局附近的一家小饭店,主要做的是家常菜。我们四个人找了个包房。
董纪光摇头,“我不吃辣,我喉咙不好,会咳嗽。”他指指自己的喉咙。
莫兰点了几个口味清淡的菜,为了照顾乔纳的重口味,她又加了一个麻辣香锅。
等着上菜的时候,我们就先聊了起来,莫兰主动给董纪光倒了茶。
“董叔叔,喝茶。”莫兰热情地招呼他。
董纪光笑着点头,弯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好了,想问什么,你们说吧。”他道。
在来饭店的路上,莫兰已经向他简单介绍了我们的意图。看起来,他并不抗拒被问及过去的事。
“就从董纪贤说起吧。”我开口了,“我看了资料,知道他是首要嫌疑人。”
董纪光讪笑,“警察是这么认为的,说他杀了人,我觉得他们是找不到别的嫌疑人才找上了他。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着东西逃走。”
“他们当时为什么把你关三年?”莫兰问。
“还不是因为他?他们要我说出他的去向,我根本不知道,我能说什么?”他摊摊手,“再说,我跟我哥的关系一向就不怎么样。他犯事了,我不至于去举报他,那是看在老爸的面上,但也不会包庇他。可他们根本没给我辩解的机会,他们只想知道董纪贤在哪里!他们还认定我知道,哼!后来如果不是沈晗帮我,我还不知道得在里面待多久呢!”
“沈晗是谁?”莫兰问道。
我在档案里见过这名字,“他是当年西田巷派出所的民警。关于董晟的证词,都是他说的。也是他把董晟追到江边的……”
董纪光笑道:“他跟我叔叔是怎么回事,当时我没在场,我不好说。但就我认识的沈晗,他是个难得的好人,好警察。那时候这样的警察可不多。”
从一个坐过四次牢的性犯罪者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有点奇怪。我很想问问他,沈晗这个警察究竟好在哪里。难道他把你从牢里弄出来,就说明他是个好警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