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平安夜(第24/41页)
她从未坦白地和斯坦利谈过这件事,但是现在弗兰克已经打扰到了她的工作,她很希望能够借此机会向他解释一下:“我真的不知道弗兰克为什么会恨我。我从没有拒绝过他。是他离开了我——而且他这么做的时候,我正处在一个非常需要帮助和支持的阶段。你大概会觉得,无论我做错了什么,他对我的惩罚也已经够多了。但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出。”
“我能理解。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在斥责他。他每次见到你,都会想起自己在你需要他时曾是多么懦弱无能。”
托妮从没想过弗兰克会是这么想的,现在她终于有点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了。她感受到一阵感激的暖流。她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感情,说道:“你很有洞察力。”
他耸了耸肩:“我们从来都不会原谅那些被我们辜负的人。”
托妮因这话中的矛盾而微微笑了笑。斯坦利精通人性,正如他精通病毒。
他轻轻地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他是在安慰她——还是说,这意味着其他的感情?他很少和他的员工有肢体接触。在她认识他的这一年里,他只触碰过她三次。他握过她的手,一次是在和她签署初步合同时,一次是在她就职的那天,最后是在他提拔她的时候。在圣诞节派对上,他和他的秘书多罗西一起跳了舞。多罗西身材肥胖,身上带着一种母性的精干,仿佛一只体贴的鸭妈妈。他那天没再和其他任何人跳舞。托妮本来想要邀请他,但她害怕这会暴露她的感情。但那之后她又希望自己当时能更鲁莽一点,就像苏珊·麦金托什那样。
“弗兰克泄露这件事可能并不仅仅是为了为难你,”斯坦利说,“我猜他不管怎样都会这么做的。我觉得奥斯本作为回报,在报道时大概会在大体上为英维本警察部说点好话,其中又会特别称赞弗兰克·海科特警司。”
他手上的温度透过她的丝绸衬衣传到她的皮肤上。这只是一个未经深思而做出的随意动作吗?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让她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挫败感。她不知他能不能感觉到她的内衣带。她希望他不会意识到自己有多享受他的触摸。
她不确定他对于弗兰克和卡尔·奥斯本的看法是否正确。“你能这么想真是心胸宽广。”她说。不管怎样,她决心要采取行动,不让公司因为弗兰克的所作所为蒙受损失。
有人敲了敲门,公司的公共关系主管辛西娅·克莱顿走了进来。斯坦利迅速收回了他放在托妮肩膀上的手。
辛西娅五十多岁,身材瘦削,穿着一条花呢短裙和一双针织长筒袜。她是一个真诚的老好人。托妮曾经说辛西娅是那种会自己做早餐麦片的人,斯坦利因为她的话而大笑不止。虽然通常来说她说话总是吞吞吐吐的,但现在她已经处在了歇斯底里的边缘。她头发凌乱,大喘着粗气且语速极快。“那些人竟然使劲儿推我,”她说,“他们就是一群动物!警察在哪里?”
“有辆警车正在来的路上,”托妮说,“他们大概会在十至十五分钟后到。”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该被抓走。”
托妮的心沉了下来,她意识到辛西娅的能力并不足以应付这次危机。她原本的主要职责只是分配一小笔善款,用它资助学校足球队和慈善竞走者,以确保奥克森福德医学公司的名字能够频繁地出现在《英维本通信报》上,并且与之相连的故事都与病毒或动物实验无关。托妮知道,这是一项重要的工作,因为读者们都会相信本地报纸的报道,相反,他们对于全国性的报纸却都疑虑重重。因此,辛西娅低调的公关处理方式使得公司能够不受舰队街[18]那些恐怖故事的伤害,后者的报道足以重创任何科研企业。但是辛西娅从没有和这样言辞激烈的英国媒体打过交道,他们此刻仿佛一群豺狼,而她太过忧虑不堪,无法做出正确的决定。
斯坦利也在想着同一件事。“辛西娅,在这件事上我想让你和托妮合作,”他说,“她从警时有过和媒体接触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