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10页)

“真的吗?”贝琳达的神情别有深意。

“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确定。但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这件事也许其实还不赖。”

夏洛特吃惊地望着她。

贝琳达显得有些尴尬。“我得去跳舞了,”她说,“回头见!”

她沿楼梯下了楼。夏洛特目送她离去,心中盘算着,不知人生中还有多少惊人的秘密有待披露呢。

她回到餐厅,又要了一杯香槟。人类繁衍后代的方式真奇怪啊,她心想。她猜测,动物想必也有类似的行为。那鸟类呢?不,鸟类下的是蛋。还有那些词汇!“那话儿”和“房事”。她身边有数百名高贵优雅的宾客,他们个个都知道这些词,但却从不提起。正因为这些词从不被人提起,它们才令人难堪。正因为这些词令人难堪,它们才从不被人提起。这整件事都冒着傻气。倘若是造物主决定了人类应该行房事,人们为什么要假装没有这回事呢?

她喝完香槟,走出餐厅来到了舞池。爸爸和妈妈正在跳波尔卡舞[3],而且舞姿相当优美。妈妈已经把公园里发生的事放下了,但这件事仍然萦绕在爸爸心头。他系着白色领带,穿一身白色的燕尾服,十分潇洒。若是他的腿不舒服,他绝对不会跳舞,但今晚他的腿显然没有问题。作为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他的舞步可谓轻快得惊人了。妈妈似乎玩得很尽兴,她只有在跳起舞时才会对自己稍有放纵,把平时那种刻意保持的矜持褪去。她笑容灿烂,脚踝也裸露出来了。

波尔卡舞终了,爸爸瞥见了夏洛特,便走到她面前说:“我可以和你跳支舞吗,夏洛特小姐?”

“当然可以,伯爵大人。”

这支舞曲是华尔兹。爸爸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但仍然揽着她在舞池中旋转自如。她不禁好奇自己是不是也容光焕发,像妈妈那样。只怕不是呢。她忽然想到爸爸和妈妈行房事的情景,顿时被这个念头羞得厉害。

爸爸说:“这是你首次参加如此盛大的舞会,玩得开心吗?”

“开心,谢谢您。”她恭顺地说。

“你好像有心事。”

“我好得很。”突然之间,耀眼的灯光与艳丽的色彩变得有些模糊,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才能站稳。她担心自己会摔倒在地,出尽洋相。爸爸察觉出她脚下不稳,便把她搂得更紧些。又过了一会儿这支舞便结束了。

爸爸带她离开了舞池。他问:“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只是我刚才有点头晕。”

“你吸烟了吗?”

夏洛特笑了:“当然没有。”

“年轻姑娘在舞会上感到头晕,原因通常都是吸烟。听我一句话,如果你想尝尝烟草的滋味,最好私下里尝试。”

“我觉得我并不想尝试。”

接下来的一支舞,她只是坐在一旁观看,后来弗雷迪又出现了。她与他共舞时忽然想到,在场的所有青年男女,包括弗雷迪和她自己,都是利用这个社交季来物色丈夫或妻子的,尤其是在这样的舞会上。这是她第一次把弗雷迪看成自己丈夫的人选。这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那么我想要个什么样的丈夫呢?她暗自琢磨。她实在毫无头绪。

弗雷迪说:“刚才乔纳森只对我说‘弗雷迪,这位是夏洛特’,不过我后来得知你是夏洛特·沃尔登小姐。”

“是的。你呢?”

“查尔芬特侯爵。”

原来如此,夏洛特心想,我们还算门当户对。

又过了不久,她、弗雷迪、贝琳达与弗雷迪的朋友们聊起天来。他们谈到了一部新上演的话剧叫《卖花女》[4],据说这出戏相当诙谐,但也十分低俗。小伙子们说要去观看拳击比赛,贝琳达说她也想去,可大家都说那可不行。他们还谈到了爵士乐。其中有个小伙子曾在美国生活过一段时间,因此对爵士乐见解颇深;弗雷迪却对此嗤之以鼻,并高谈阔论起“社会黑人化”来。大家喝着咖啡,贝琳达又抽了一支烟。夏洛特渐渐觉得自在起来。

后来打断这次小聚的是夏洛特的妈妈。“你父亲和我要走了,”她说,“要不要我们派马车回来接你?”

夏洛特这才发觉自己已有些疲惫。“不用了,我和你们一起走,”她又问,“几点了?”

“四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