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4/11页)

不隶属于任何政治组织的人,思想也就不像我们那般堕落,他们非常清楚,那些被称为“罪犯”的人只不过是倒霉而已;纠正的办法不是鞭打他,用铁链拴住他,或者杀死他,而是以兄弟般的关爱帮助他,以平等的态度对待他,以正直之人的生活习惯熏陶他。

费利克斯隐约察觉到一位顾客走进了书店,站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但他正在全神贯注地阅读克鲁泡特金的著作。

不再有法律!不再有法官!自由、平等以及发自肺腑的同情心才是我们用以对抗某些人的反社会本能的唯一有效的壁垒。

那位顾客碰掉了一本书,打断了费利克斯的思绪。他从手中的小册子上移开目光,看到那本书落在了另一位顾客长裙旁边的地上,他自然地弯下身去帮她捡书。他把书递给她时,瞥见了她的脸。

他倒吸了一口气:“天啊,你简直是一位天使!”他坦率地说。

她一头金发,身形娇小,身上穿的淡灰色的皮草与她的双眼颜色相同,她整个人看上去是那样苍白、轻盈、柔美。他不禁想到,自己再也不会遇见比她更美丽的女子了,而他的想法没错。

她回望了他一眼,双颊泛起红晕,可是他并没有移开目光。不可思议的是,她似乎也在他的身上发现了某种迷人的气质。

过了一阵,他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书,原来是《安娜·卡列尼娜》。“多愁善感的垃圾文学。”他说。他真希望自己没有说出那句话,因为他的话打破了某种魔力。她接过书,转身离去。他这时才看见她还带着一名侍女,因为她把书交给侍女后便径自离开了书店,侍女则留下付钱。费利克斯透过窗子张望,看见那名女子登上了一辆马车。

他问书店老板那女子是谁。她的名字叫莉迪娅,老板告诉他,她是沙托夫伯爵的女儿。

他打听到了伯爵的住处,第二天,他在伯爵的宅院外转悠,希望能见她一面。她进出过两趟,都坐着马车,再后来便有一名车夫过来把费利克斯赶走了。他并不以为然,因为当她的马车最后一次从他身边经过时,她曾与他目光相接。

第二天他又来到了书店。他拿着巴枯宁[3]的《联邦主义、社会主义与反神学主义》一连读了好几个小时,却一个字也没读进去。每当有马车经过,他便向窗外张望。每当有顾客走进书店,他的心跳便乱了节拍。

她来时已是傍晚时分。

这一次她让侍女在门外等候。她含糊不清地向书店老板打了个招呼便走进了书店的里间——费利克斯所在的地方。他们四目相对,费利克斯心想:她爱我,不然她为什么要来?

他本想对她说些什么,话语却没有出口,而是用双臂抱住她,亲吻着她。她也如饥似渴地回吻他,朱唇轻启,拥抱着他,手指紧扣在他背上。

他们的幽会向来如此:每次见面他们都像一对即将撕打开战的动物,急不可待地扑向对方。

他们又在书店里幽会过两次,还有一次是在天黑之后,在沙托夫宅邸的花园里。在花园里幽会的那一次她只穿着睡衣。费利克斯把手伸到她的羊毛睡衣下面,摸遍了她全身,莽撞大胆地感受、探索、揉捏她的身体,仿佛她是个站街女一般,而她则不断地呻吟。

她出钱让他租了一个房间独住,从那以后她几乎每天都来与他幽会,这种交往竟持续了六个星期,着实令人惊讶。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傍晚时分。费利克斯裹着毛毯御寒,坐在桌前借着烛光阅读蒲鲁东的《什么是所有权》。听见她上楼的脚步声,他便脱掉了长裤。

她匆匆冲进房间,身穿一件带兜帽的棕色旧斗篷。她亲吻着他,吸吮他的嘴唇,轻咬他的下颌,在他腰间揉捏。

她转过身抖下斗篷。她在斗篷之下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晚礼服,想必要耗费几百卢布。“帮我解开,快。”她说。

费利克斯开始拆解长裙背后的钩扣。

“我要去英国大使馆出席招待会,我只有一小时的时间,”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点儿,拜托。”

慌乱之中,他把一只钩扣从布料上扯掉了:“该死,我把它扯坏了。”

“顾不得那些了!”

她褪下长裙,又扯下衬裙、宽松的内衣和内裤,身上只留下束身衣、长筒袜和鞋子。她投入他的怀抱,一边亲吻他,一边拉下了他的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