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油把佬(第7/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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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洞来,大行看到了一个同样神奇的事。他看到他们租用的吉普车上空,有一个巨大的蛇一样的黑影。看得出,那是个蟒蛇。
油把佬和王纪们也看到了。
那巨大的脖颈从另一处更黑的地方伸来,悬在吉普车上空,形成一道巨大的剪影。大行觉得有只手捏住了自己的心,恐怖像迎风撒来的炒面那样扑向他。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不知是王纪的,还是农民的。反正不是油把佬的,他知道油把佬不会这么失态。这老头,天塌下来,也就那副蔫疲相,似宠辱不惊,似物我两忘,似麻木不仁。
从巨大的剪影上可以推测出那蟒的身形极大,后来,油把佬说它至少有大的水缸那么粗,不会短于十米。他说他冷静地观察过。不过,大行有些怀疑油把佬说的冷静,他的理由是你为啥不打手电?这一反问确实有力。因为在场的许多人都忘了打手电。虽然这是盗墓贼的习惯使然,一出墓穴,他们是不会打手电的,因为那扎眼的亮光会招来怀疑的眼睛。但突遇意外时,谁都被那恐惧所震慑,忘了打开手电也是实情。
后来,对于大行的反问,油把佬淡淡地说,我怕那亮光会激怒它。
这倒是真的。
在月牙儿洒下的淡淡的白光下,那黑影很有质感,尤其是那双绿灯笼似的眼睛,一直晃在大行的后半生里。
那巨蟒四下里望了望,缓缓地下了身子,像洇入宣纸的墨痕一样,渐渐地渗入夜里。
这时,在场的人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回去之后,油把佬说,这次,他们算拣了一条命。他们的那点儿善念,使他们躲过了一次命难。
大行问为啥?
油把佬说,那将军的英灵成神了,有了巨大威势。那大蟒和上百条小白蛇,也许是他的护法,更也许是他生前的誊属,死后执著不散,才投生为蛇。更也许,那些蛇是土地神的化现。许多时候,土地神会化现为癞蛤蟆,太爷也会化现为肉灵芝,诸多的神灵也会化现为灵蛇。
油把佬说,要是他们在墓中生了贪心,那墓早就塌了,他们肯定会被活埋。对于有大力的蟒神来说,弄塌一处墓穴比吐口痰还容易。
对这种说法,大行当然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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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开了几处墓,挖出了一些并不值钱的物件。大行想换成钱,还了那高利债,洗手干别的。他总是摆脱不了良心的遣责。几乎每天夜里,他都要做恶梦,或是有个巨大的身影压了他不放,或是被警察追得浑身是汗。
王纪说,这些东西值不了多少钱,离你需要的数目距离很大。再弄一点,待能挣够那钱了,再洗手不迟。
他们将那小东西出售了,制了些盗墓必需的工具,又找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可靠伙伴。他们盗了的几处,被人发现后报官了,市长发怒了,叫立了案,警察就开始在一些地方巡夜。只是警力有限,喏大个凉州,丢进十几警察,等于炒面柜里放了个屁,是冲不起多少漩涡的。
为了应付变化后的局面,王纪决定扩大几个伙伴。这一来,就有了专人的分工,谁人雇车找人,谁人点火喷酒,谁人捉放公鸡,谁人四面望风,谁人专门打通公安局的关节――在这一点上不惜花钱――,更有人待在城区的公话厅旁,要是掘墓处出现了危机,就向警察提供虚假的盗墓信息调虎离山。
因为合作者多了,他们就定了一套规则:每次盗墓成功之后,所有人员和盗出的物品要合影。卖这些东西时,这些人员必须同时在场,然后,按卖出的价格现场分红。
王纪花钱从兰州雇了最好的越野车,后来,车主人坚决要用车入股,不要现钱,要求分红。此车一经开动,凉州的所有警车连车屁都休想闻到。他还不知从何处弄了一支步枪,是海外的狙击手专用枪,射程极远而准确率极高。只要它占据了制高点,落入眼的警察,别想活着靠近。
一见到那枪,大行很害怕。他觉得自己正滑向一个深渊。他想,这感觉,也许跟初上梁山时的卢俊义差不多吧。他觉得自己被王纪裹挟了,似乎越走越远了。他明白他知道得越多,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就越小。前走,跟政府为敌,决不可能有好果子吃。后退,除了那狮子大张口的高利贷外,说不定还会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