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狐狸湾(第8/17页)

一时间,老窦一家三口离奇死亡成了百草镇的重磅新闻,不论是炕头还是田埂,人们都在谈论着这件事。老窦三口的死被传得越发离奇,有一次我竟听到有人说窦建和被大仙上身,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狐狸,咬死了老窦夫妻。

荒诞的传闻让整个事件越发神秘,最后弄得人心惶惶。上文提过的黄神汉,趁机跑出来说了一些蛊惑人心的话,倒是那个董婆,她自从去过老窦家之后,就再也没露过面。

我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下过了几天,后来又从同事那里听来了一个新的消息——窦二失踪了。

谁也说不清窦二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只知道那天他到派出所看过窦建和之后,就再也没在人前出现过。窦二还是个光棍,他大哥一家都死绝了,自然也没什么人注意到他的行踪。要不是一个经常到窦二家串门的邻居觉察到异样,恐怕窦二会真正“人间蒸发”。

派出所受理了窦二失踪的案子,派出不少人去找他,可是小镇派出所的警力毕竟有限,最后镇内各个大队都组织了一些人帮忙寻找,可是在这样密集的搜索下,依然没能找到窦二。

邮局也组织了一个寻人队,利用每天下班后的闲暇时间帮忙找人,镇里找遍了,就发展到山里。可是一连几天下来都毫无成果,简直连一丝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我曾几次怀疑窦二会不会已经离开了百草镇,可奇怪的是他的财物和衣服什么都没少,就算他决心离开,也绝不会什么都不带。种种迹象,总是让人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

有一天下班后,我和元亮还有一个同事一起在镇里四处瞎转。路过一棵三人才能合抱的大树时,同事突然停下了脚步,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仿佛正在苦恼什么事情。

“你怎么了?”我问道。

他说:“你们听,好像有哭声。”

哭声?我竖起耳朵听了听,除了鸟叫声,我什么都没听到。

元亮颇不耐烦:“你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哪里有什么哭声。”

同事急得要命:“真的,我骗你们干什么?哭声就是从那棵树后面传来的,我敢肯定!听声音,好像是个男人。”

一个大男人躲在树后面哭,肯定是受了什么了不得的委屈。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平日若是碰到这种事,我一定会有多远躲多远,可是这次的情况颇有不同。我和元亮明明什么都没听到,同事却一再强调他听到树后有哭声。

那时正当傍晚,红彤彤的夕阳被大山遮住了一半,春风带着点点凉意吹拂在我的脸上,我不由得伸手摸了一把,手掌沾上几点湿意,难道要下雨了吗?

元亮不耐烦地皱着眉头,对同事说道:“别乱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见鬼了呢!”

同事越发不服气,干脆绕到树后看了一眼,走回来的时候却是满脸懊丧。

“刚刚还听得很清楚,可突然又没了。”

我和元亮面面相觑,同事搔了搔头:“可能真是我听错了吧。”

现在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我们三个刚要挪步的时候,突然又刮来一阵风,那风里还夹带着一股很难形容的腐臭气味,我耸了耸鼻子,却差点儿熏吐了。

元亮一脸苦相:“谁家的土豆烂了,真恶心。”

我隐隐感觉那不是土豆腐烂的气味,倒像是以前在山里闻到的腐烂野猪的气味。可是在那个年代,能吃上一顿肉相当不易,谁家会放任肉烂掉而不吃进肚子呢?

真的要下雨了,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来了一大片乌云,夹带雨滴的风呼呼地打在我脸上,泥土的腥味和不知何处飘来的臭气像是有生命一样拼命往我的鼻子里钻。

“快走吧,要下雨了。”元亮急道。

我想要跑,可是脚底下却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一双眼直直地看向那棵大树。

附近没有什么人家,最打眼的就是这棵大树。大树的树身很粗,那浓密的枝叶就像一把撑开的大伞,在风里来回地晃动着。

元亮一把拉住我:“不能在树下躲雨,我听人说打雷专劈大树,要是打雷,躲在树下的人就成焦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