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槐精坟(第8/12页)

我无法,也只好离开。其实刚才说要跟皮包骨一起进槐坟只是一时意气,我没有皮包骨的身手,况且我虽然爱多管闲事,却不是个鲁莽的人,为了一时意气搭上小命也不值。

这一夜,我无眠。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跟老齐请了一天假,老齐很少批假,看我一脸怨恨才勉强答应了。

我一路上万分忐忑,希望能马上赶到绊马屯,又怕到时听到皮包骨出事的消息。远远看到绊马屯房屋的轮廓时,这种忐忑就越发深刻,以至于我听到村口的喧哗声时,第一个反应就是皮包骨出事了!

一大群人围在离村口不远的地方,就连应该上工的木把们都在场。人群里传出议论声,说的尽是“手段好残忍”、“不知是谁干”的一类话。

我两腿直发软,勉强挤进人群,才发现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原来蹲在人群里的人是胖子,他顶着揪成一绺绺的头发,脸黑如锅底,在他脚下躺着一头体形不大的死猪,一条半米长的死鱼,还有一条毛色金黄的死狗。鱼离开水必死就不用说了,光看猪和狗,好像都是被人用重手法拧断了头,猪和狗的身上还沾着不少血迹。

我的心突地一跳,黄神汉要求的祭品都必须是活物,不用说,这些死鱼死狗都是皮包骨的杰作了。

我不动声色地站在人群里看了一会儿,胖子痛不欲生的模样自不必说,周围的木把们都一副惧怕的神情。

我收回视线,向皮包骨住的屋子走去。

农村地方,一般人家都很少有空闲的房间,所以皮包骨和另一个木把同屋主一家住一起。我看到皮包骨躺在土炕上,衣服穿得好好的,也看不出身上受过什么伤。

我一进屋,皮包骨立即从土炕上坐了起来。他的脸色苍白得厉害,不过动作仍然很矫捷,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布包递给我,我轻轻接过,布包轻若无物,但我知道,里面肯定放着槐树花。

“你还好吧?”我忍不住问他。

皮包骨微微扯了一下嘴角:“差点儿死了。不过我这人命硬,轻易不会死。”

“那个……祭品是你搞的鬼?”

皮包骨点点头:“那些祭品不好找,老杨一时半刻不会有动作。不过,昨天又有两个人莫名受伤,现在还躺在炕上起不了身,估计老杨快要压不住了。”

这就是灾祸发作的前兆吗?

我揣着蓝布包回到百草镇,一路琢磨老蔡头到底要槐树花干什么。

老蔡头看着放在蓝布中间的一串白色槐树花,面露欣喜。他回身从院子角落里的鸡笼子里抓出一只五彩斑斓的大公鸡,大公鸡的样子十分威风,鸡冠比鲜血还红上几分,老蔡头把槐树花丢在大公鸡脚下,然后退开。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公鸡如饥似渴地啄着槐树花,直到把槐树花吃了个七七八八,老蔡头才满意地放开大公鸡,让它在院子里散步。

“你要槐树花就是为了给鸡吃?”我想皮包骨看到这一幕,说不定会喷血。

老蔡头笑了笑:“这不是普通的公鸡,这只鸡我养了将近五年,还是只童子鸡。都说公鸡血是至阳之物,辟邪最厉害,其实公鸡本身就是极好的辟邪灵物。”

在老蔡头的讲解下,我算是重新普及了一下关于鸡的知识。

在民间,向来有“土里千年,不敌好鸡一只”的说法。公鸡,特别是品相好、年头多的老公鸡,简直天生就是阴邪之物的克星。老蔡头养的这只鸡虽然年头还不算太长,可是胜在是只五彩鸡,它的阳气比普通公鸡厉害好几倍,这就好比是纯种狗和土狗的差别。

有很多鬼故事里,人都是用公鸡血对付鬼,或者是道士用公鸡血画符对付鬼,这是因为鸡血阳气重,直接泼在灵体上会使灵体受损,稍微弱小的灵体还可能魂飞魄散。遇到比较厉害的鬼,单用公鸡血对付不了,这时结合道家方术和公鸡血的灵符就是最厉害的武器。当然用朱砂画符同样好使,可是效力比公鸡血会差一些。

老蔡头经常给鸡吃一些阴气重并且有毒性的虫子,按理说公鸡根本就不可能喜欢吃槐树花,可是它几乎都吃光了,这就说明槐坟中的槐树阴气非常重。老蔡头本来担心槐坟里头的东西是山野中的妖物,公鸡只是阴邪的克星,却对付不了妖物,所以这么一试还真给试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