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地牢之魋(第4/10页)
老王头的尸体就停在院子里,棺材上方搭着灵棚,辞灵仪式进行的时候,棺材盖掀开,家属亲朋对着死尸进行遗体告别。我刻意盯了老王头的尸体一眼,突然间发现,老王头那张煞白的死人脸上竟然长着一颗泪痣。
可是我明明记得老王头的脸上并没有泪痣,怎么几天之内就长起来了?
我把元亮拉到一边,跟他嘀咕了几句,元亮眉头皱成个大疙瘩:“我以前光听说女人长泪痣死丈夫,老头长泪痣会怎么样还真不知道。”
我哭笑不得:“这不是重点好不好,重点是老王头的泪痣怎么几天之内就冒出来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人都死了,长颗痣算什么?”
元亮一副很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我,我跟他也说不清,急得直想把他的榆木脑子敲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豆腐渣。
那一整天我一直心绪不宁,晚上也睡不安稳,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儿,总是梦到老王头对着我笑,他眼睑下的那颗泪痣在松垮垮的皮肤上来回晃荡,好像在跳舞。
第二天我一直睡到七点多才起来,刚起床,元亮就咋咋呼呼地跑进来,张口就甩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他说:“老王头诈尸了!”
我一惊,赶紧扯住他:“你说什么,说清楚!”
这件事是给王家帮忙的人传出来的,据说昨天老王头下葬之后王家人就回家了,今天一早去山上烧纸,却发现刚起好的坟被破坏得乱七八糟,棺材就露在外面,而棺材里的老王头尸体却不知踪影!
我一整天都惦记着这件事,差点儿把信都给送丢了,直到晚上才听到这件事的后续。元亮说老王头的尸体已经找到了,就在离老王头家不远的山根底下找到的。尸体暴晒了半天,已经开始散发出臭味,指甲里全是泥垢,谁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老王头又跑去挖那些砖?
可是他已经是个死人了,难道他的执念已经达到能超越生死的地步?
现在百草镇的人纷纷传说老王头被厉鬼附体,王家人没办法,只好特地跑到北砬子沟请来一个跳大神的神婆,说是要为老王头做场法事,既能保佑老王头早登极乐,又能为家里结点儿善缘。
他们请来的神婆姓董,大家都叫她董婆。要说这个董婆的事迹我也听说过一点儿,据说她给人掐邪病驱邪什么的,倒是真有其事。由于“文化大革命”时期挨过批斗,腿脚不太好,而且为人有点儿古怪。据说她除了跳大神驱邪,还有一样了不起的本事,这件事是很多人都见证过的,元亮也曾经见识过一回,后来被他说得神乎其神,不过就他那张嘴,我实在不好下定论。
元亮说有一次他送信的时候,正好赶上一户人家办喜事。主人家待人十分热情,元亮也被留下来吃喜酒。
元亮平时也好杯中物,正好送信送得又累又饿,心想吃几口菜喝几杯酒正好解乏。可是吃了好一会儿菜就是不见主人上酒,元亮就奇怪了,有哪家办喜宴不上酒的,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可是除了他,坐席的人似乎都不太着急,也没人嚷着要上酒,主人家一直跑到门口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十几分钟后果然进来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我们要说的董婆。
主人家把董婆迎到中间的席面坐下,当时董婆的手里拿着一个壶,看董婆的姿态,那个壶里装的应该就是酒。可是那个壶并不太大,照元亮的估计,最多也就能装半斤酒,就这点儿酒,估计一桌人一人轮一杯都不太够。
董婆坐了一会儿,看似休息够了,就拿着酒壶开始从第一个席面敬酒。董婆把酒壶朝向谁,谁就自动把杯子递过去,就这样一桌完事,壶里的酒也正好倒空了。
之后董婆把酒壶揣在怀里,走到第二桌时又开始倒酒。就这样一桌接着一桌,每个人的酒杯都是满的。元亮傻愣愣地喝着杯里的酒,那是正宗的纯酿小烧,酒味甘醇,后劲绵长。可是他的心思早就飞到董婆手里的酒壶上去了,他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