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5/13页)
泰勒魁梧高大,六英尺两英寸高,二百一十磅重,胸部肌肉突出。他在海军陆战队里打过橄榄球。他穿着讲究,喜欢配低开V领背心的西装和半扣领衬衣,戴大金边眼镜。他三十九岁,但已经开始秃顶了。
年轻的泰勒向来都是刺儿头——在大学被退学,在海军陆战队又因为触犯纪律被取消中士头衔——他至今仍然不喜欢被严密监督。他喜欢在EDS海外公司工作,因为那样就能远离总部。
他现在就在被严密监督。来德黑兰四天后,罗斯·佩罗变得异常愤怒。
泰勒害怕傍晚给老板做汇报。他和豪威尔在外面忙活了一天——穿过拥挤的车流,躲开示威者,同顽固的伊朗官僚纠缠——然后必须向佩罗解释为什么他们实际上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更糟糕的是,佩罗基本上都待在酒店里。他只出去过两次——一次是去美国大使馆,另一次是去美军总部。泰勒不准别人给佩罗车钥匙和当地货币,以打消佩罗外出散步的冲动。但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佩罗变得如同被关在笼子里的熊一般,而向他汇报就如同被一起关进了笼子。
至少泰勒不必继续假装他不了解营救队的事。科伯恩带他见过了西蒙斯,他们聊了三个小时——准确地说,是泰勒说了三个小时,西蒙斯只是提问。他们坐在泰勒房子的客厅里,西蒙斯不停地将雪茄烟灰抖落在泰勒的地毯上。泰勒告诉他,伊朗就像一头被砍掉脑袋的野兽:脑袋——部长和官员们——仍努力下达着命令,但身体——伊朗人民——却在自行其是。
所以,政治压力是无法解救保罗和比尔的——他们要么被保释出来,要么被强行救出来。一连三个小时,西蒙斯都没有改变说话的声调,也没有发表任何看法,甚至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过。
然而,西蒙斯的冰冷比佩罗的火爆好对付。早上泰勒还在刮胡子,佩罗就开始敲门。于是泰勒选择起得更早,以便佩罗进屋的时候自己准备妥当。但佩罗也起得更早,以至于泰勒都不禁怀疑,佩罗在门外偷听了一晚上,一听到他刮胡子就敲门。佩罗满脑子都是他昨晚想到的主意——为保罗和比尔辩白的新说辞,劝说伊朗人释放他们的新方案。泰勒和约翰·豪威尔——高个儿同矮个儿,就像蝙蝠侠和罗宾——驾驶蝙蝠侠的车子前往司法部或卫生部,但那里的官员会在几秒之内就把佩罗的想法撕得粉碎。在泰勒看来,佩罗仍在用一种合法的、理性的、美国式的方法,还没有意识到伊朗人根本不按这种方式行事。
泰勒操心的不止这些。他的妻子玛丽、孩子麦克和多恩,都同他父母待在匹兹堡。泰勒的母亲和父亲都年过八十,身体状况不佳。他母亲有心脏病。玛丽必须独自照顾父母和孩子。她没有抱怨,但他同她通过电话,听得出她不开心。
泰勒只能叹气。他不能同时处理世界上所有的问题。他倒满饮料,拿着杯子离开房间,前往佩罗的套房,参加火药味儿十足的会议。
佩罗在他套房里来回踱步,等待谈判小组的人聚齐。他在德黑兰没有半点用处,他知道这点。
他在美国大使馆坐了冷板凳。他被领进大使副手查尔斯·纳斯的办公室。纳斯彬彬有礼,但他老调重弹,称EDS公司应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保罗和比尔的问题。佩罗坚持要见大使。他飞了大半个地球来见沙利文,除非同沙利文说上话,否则他不会离开。沙利文终于来了,同佩罗握了手,说他来伊朗极不明智。明显佩罗给沙利文带来了麻烦,而沙利文不想再有什么麻烦。他说了一会儿话,但没有坐下,很快就离开了。佩罗不习惯被如此冷遇。他毕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美国人,一般而言,沙利文这样的外交官至少会很客气。
佩罗也见到了洛·戈尔兹。戈尔兹对保罗和比尔表示了由衷的关切,却没有提供任何实际的帮助。
在纳斯的办公室外,他遇到了使馆的几名武官,他们认出了他。在关注战俘运动之后,佩罗总能得到美国军人的热烈欢迎。他坐下同武官们谈了自己的问题。他们坦率地表示帮不上忙。“别信报纸上那一套,别信国务院公开说的话。”一名武官告诉他,“我们在这儿根本没有影响力。我们无法控制局面——你来美国大使馆纯粹是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