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圈焦土(第5/15页)

如果费尔森海姆的被告中有人活了下来,那现在也已经步入中年了。伊尔姆盖德·格罗贝尔本人也有43岁了。这是多么古老的历史啊!之所以被提起,只是因为它与目前这个案子有关。他说:“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样一个秘密值得费尽心机铭记在心吗?现在还会有谁在乎它呢?官方的政策不是说要原谅和忘记吗?”

“我们英国人善于原谅我们的敌人,这就使得我们从必须喜欢我们的朋友的义务中解放出来。看看这本书,马斯特森,你注意到什么了吗?”

马斯特森轻轻地抖开书页,把书举起来和眼睛平齐,仔细察看它的装帧,然后重新把书放在桌上,翻开中间的几页,在折页里,他发现深深嵌入的几粒沙子。

达格利什说:“我们已经送了一个样品到实验室去分析,结果不出我们所料,几乎可以肯定沙子是出自南丁格尔大楼里的某个消防桶。”

“所以这本书就一直藏在那里,直到他或她能够归还给图书馆为止。这同一个人既藏了这本书,又藏了那罐玫瑰喷雾剂。一切都严丝合缝地联系上了,先生。”

“有点过于巧合了,你不这样认为吗?”达格利什说。

然而马斯特森警官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那本小册子,我们在佩尔斯房间里发现的那本!那部作品不就是关于萨福克郡的一个反法西斯战争幸存者避难所的吗?如果佩尔斯去拿的就是它呢?这是不是又一例对错误做出的惩罚?”

“我想是这样。我们早晨要到那个地方去一下,看看她答应了些什么,如果有的话。我们还得和科特里-布里格斯谈谈。法伦死时他就在南丁格尔大楼。等我们弄清楚他来看谁、为了什么,我们就离破这个案子不远了。但一切都要等到明天。”

马斯特森强忍住一个哈欠,说道:“已经是明天了,先生,快3点啦。”

2

猎鹰者武器旅店的夜间看门人凌晨看到这两位客人——一位显然是受伤了,头上的绷带大得有点夸张——归来,并没有流露出心中的惊讶,因为他是受过训练的。他虽然询问了有什么可以为先生们效劳的,但态度很敷衍,马斯特森的回答也只能勉强算得上客气。因为老式电梯常常出问题,噪声又大,他们爬上了四楼。达格利什决心不让他的弱点落在下属眼里,便固执地不去抓栏杆,一步一步走上去。他知道这是愚蠢的虚荣心在作怪,等到他回到房间,已经筋疲力尽,非常虚弱。关上门后,他只能斜靠在上面,过了一分钟才摇晃着身体,跌跌撞撞地走到洗手池边。他抓紧水龙头,支撑着身体,把前额搁在前臂上,痛苦而毫无作用地干呕了一阵。他没有抬起头便拧开了右手的龙头,立刻流出了一股清凉的冷水。他把水龙头对着自己的脸冲洗,又用手掌捧起水喝了几口,立刻便感觉好些了。

他躺在床上时睡时醒。因为头上的绷带,他不能很舒适地把头搁在枕上,又由于失血,他的头脑格外清醒,思维活跃,让他更难入睡,当他真的打起瞌睡后,却很快进入了梦乡。他梦见自己正和梅维斯·吉尔瑞走在医院的院子里。她像个小姑娘似的在树林间蹦蹦跳跳,手中挥舞着园艺剪,开玩笑地说道:“在一年之中这个万物沉寂的时候,你能找到这个东西给我们看,真是太妙了。”

看到她从枯树枝上剪下盛开的红玫瑰,他一点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协调的地方。他们两个都没有看到玛丽·泰勒的尸体,那雪白的脖子被刽子手的绳索套住了,正在一棵树枝上微微摆动。

到早晨,他睡得更沉了。即便如此,响个不停的刺耳的电话铃声还是立刻把他惊醒。他旅行钟上的夜光表盘指示现在是早晨5点49分。他艰难地从凹陷的枕头上抬起头,用手去摸电话听筒,立刻辨别出了那声音。此刻他明白,他能够将它与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女人的声音分辨开来。

“达格利什先生吗?我是玛丽·泰勒。很抱歉打扰你了,但我想你会愿意接这个电话的。我们这里起火了。没有什么危险,只是院子里起了火。好像是从那个废弃了的园丁小屋烧起来的,离南丁格尔大楼大约有50码远。大楼本身没有什么危险,但火势在树木间蔓延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