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圈焦土(第11/15页)
那些不再表示是熟人之间的讲话,而是照章办事的警告,那些职业化的、夸张的、滔滔不绝的话,那些在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几乎自动来到了嘴边的话,那都是些什么?它们溜走了,变得毫不相干,溜到他脑海中遗忘的河流里去了。他知道自己是一个病人,因为失血还很虚弱,应该停止工作去睡觉,把调查的事移交给马斯特森。他,这个最为谨慎的侦探,刚才说起话来仿佛没有把那些规则一一列举出来,好像他面对的是他私人的对手。但他得继续下去。即使他无法证实,也必须听见她承认那个他已经知道的事实。
他平静地提问,就像这是世界上最自然不过的问题:“你把她推进火里时她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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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个时刻,有人按响了寓所的门铃。玛丽·泰勒一言不发,将斗篷往肩后一掠,就走过去开了门。在门口短短地咕噜了几句之后,斯蒂芬·科特里-布里格斯跟着她走进了起居室。达格利什看了一眼钟,现在是7点24分。忙碌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科特里-布里格斯已经穿戴整齐,看见达格利什在场,一点也没有显出吃惊的样子,对他先前的病情也没有显出特别的关心。他朝他们俩不偏不倚地说道:“我听说夜里失了火,可是没听见救火车的声音。”
玛丽·泰勒脸色煞白,达格利什以为她会昏倒,她却平静地说:“他们是从温彻斯特路大门进来的,为了不吵醒病人,他们没有响铃。”
“听谣言说他们在花园小屋里发现了一具烧成了灰的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的尸体?”
达格利什说:“布鲁姆费特护士长的。她留下一张字条,承认她杀了佩尔斯护士和法伦护士。”
“布鲁姆费特杀了她们!布鲁姆费特!”
科特里-布里格斯挑衅般的看着达格利什,他那宽阔的俊朗的面容似乎显出愤怒的疑虑来。
“她说了为什么吗?这个女人疯了吗?”
玛丽·泰勒说:“布鲁姆费特没疯,无疑她相信自己有这样做的理由。”
“但是今天我的病房怎么办呢?我9点钟就要开始做手术。你是知道的,总护士长。我的病人名单长得很呢。病房里两个护士都因得流感而休了病假。我可不能把重症病人交给那些二年级的学生。”
总护士长平静地说:“我马上去办。大多数白班的护士马上就该到了。事情办起来不会很容易,但如果有必要,我们将不得不从学校抽调人来。”
她转向达格利什:“我想到护士长起居室去打电话。别担心,我明白我们两人谈话的重要性,打完电话我就回来。”
两个男人都看着她走出门去,把她身后的门轻轻关上。科特里-布里格斯似乎这时才第一次注意到达格利什。他粗鲁地说:“别忘了去放射室给头部拍个X光片子。你没有权利不躺在床上。等我把今天上午的病人看过后,就会来给你做个检查。”他这话听起来仿佛在表示他对要抽时间去做这件事十分厌烦。
达格利什问道:“约瑟芬·法伦被谋杀的那天夜里,你到南丁格尔大楼来找谁?”
“我告诉过你,没找谁。我没有进南丁格尔大楼。”
“你至少有十分钟时间解释不清,那时通向总护士长寓所的后门还没有上锁。吉尔瑞护士长让她的男朋友从那里出去,又和他一起在院子里散步。所以尽管屋子里没有灯光,你仍然以为总护士长在家,径直上楼去了她的寓所,必定还在那里待了一会儿。为什么?我感到奇怪。是出于好奇心吗?还是你正在搜寻什么东西?”
“我为什么要去看总护士长?她又不在。玛丽·泰勒那晚在阿姆斯特丹。”
“但你那时候并不知道,不是吗?泰勒小姐不习惯去参加国际性会议,其原因我们能够猜想,她不想让自己的脸被太多的人认识。这种不愿意承担公众责任的个性体现在一个如此能干、如此聪明的女人身上,被合适地认为是谦虚。她一直拖到星期二,才被电话召去阿姆斯特丹代表地区护士培训委员会的主席出席会议。你来医院上班的时间是星期一、星期四和星期五。星期三晚上你被叫去为一个自费病人做手术。我认为手术室的工作人员都在忙于抢救,不会想到提起总护士长不在医院的事,是吧?”他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