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漫长一天的结束(第5/17页)
“你对这个消息有什么反应?”
“反应?我没有反应。我几乎不认识那姑娘。我只不过是吃了一惊而已。同一座大楼里死了两个人,而且时间又隔得那么近。嗯,至少可以说这不同寻常。这事真的令人吃惊,可以说我大吃一惊。”
他说起话来就像一个成功的政治家,正屈尊对一个初出茅庐的新闻记者就某个问题发表看法。
“但是你没有把这两起死亡联系起来吗?”
“当时没有。我们都把住在大楼里的学生叫作夜莺,我的助手当时只是说又一只夜莺,约瑟芬·法伦被人发现死了。我问他怎么死的,他说了些有关流感后的心脏病之类的话。我想是自然死亡,这是每个人在一开始都会有的想法。”
“你什么时候开始有了相反的想法?”
“我想那是一个小时后,吉尔瑞小姐给我打电话说你们到了这里。”
看来吉尔瑞护士长把电话打到了莫里斯家里。她必定是有紧急的事要和他联系,才不惜冒这个险。那或许是要警告他统一口径?就在达格利什琢磨着她会给莫里斯太太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时,药剂师回答了他没有说出口的问题:“吉尔瑞小姐通常不往我家里打电话。她知道坚决将工作与私生活分开。但是她早饭后往实验室打电话得知我不在时,自然会担心我的健康,我正害着十二指肠溃疡呢。”
“你的妻子无疑是能够叫她放心的。”
他回答时很平静,只是用尖锐的眼光看了罗尔芙护士长一眼,这时她已经远离他们,站到一边去了。他说:“我妻子每周五一整天都带着孩子在她母亲家里。”
这一点梅维斯·吉尔瑞无疑是知道的。所以他们最终有了串通口供的机会。但是如果他们要编造一个不在场证据,为什么要把它安排在午夜呢?因为他们有最好的或最糟的理由知道法伦死于那个时刻?又或者是因为吉尔瑞知道法伦的习惯,断定午夜时分最有可能案发?只有凶手知道法伦死的时刻,又或者连他也无法准确知道。这可能发生在午夜前,也可能在凌晨2点30分。甚至连迈尔斯·赫里曼以他30年的经验也不能光凭临床症状准确地说出死亡时间。唯一可以确定的事就是法伦死了,她几乎是一喝下威士忌就死了。但那具体是在什么时刻?她一上楼就要准备临睡前喝的那杯饮料,这已成了她的习惯。但没有人承认在她离开护士起居室后曾经见过她。布鲁姆费特护士长和伯特双胞胎在午夜两点后看见她房内的灯光从锁孔里透出来时,她可能——只是可能——还活着。如果当时她还活着,那么从午夜到2点之间她在干什么?达格利什一直把目光集中在那些有权进入学校的人身上,但是假设法伦那天晚上为了赴约离开过南丁格尔大楼,又或许她推迟了调制夜里喝的柠檬威士忌的时间,而在等候一个来访者呢?南丁格尔大楼的前后门在早晨时都已经闩上了,但如果法伦让她的来客夜里出去,然后再闩上门呢?
梅维斯·吉尔瑞还在牵挂她情人受伤的头和青肿的脸。
“出了什么事,伦纳德?你得告诉我。你从自行车上摔下来了吗?”
罗尔芙护士长刻薄地笑起来。伦纳德·莫里斯用带着威胁性的轻蔑眼光狠狠地盯了她一会儿,然后才转向吉尔瑞护士长说:“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梅维斯,我告诉你,我摔了一跤。那是昨天晚上我们分开之后的事。有一棵大榆树横倒在路上,我骑着自行车撞了上去。”
罗尔芙护士长第一次开口说话了:“在自行车灯的照射下,你应该能够看见它的呀?”
“护士长,不要说没道理的话,我的自行车灯是用来照路的。我看见了树干,但没看见高高突起的树枝。我没丢掉一只眼睛就算是幸运的了。”
不出所料,吉尔瑞护士长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喊。
达格利什问:“这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昨天晚上我离开南丁格尔大楼之后……啊,我明白了!你是问准确时间?我可以告诉你。被撞了之后我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担心我的手表摔坏了。还好它没摔坏。指针精确地指在午夜0点17分。”
“树枝上没有什么警告的东西,例如一条白围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