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漫长一天的结束(第11/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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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了晚上21点,达格利什和马斯特森仍然在办公室里。他们去睡觉之前至少还要工作两个小时,将谈话记录进行检查和对比,寻找口述中矛盾的地方,计划明天活动的安排。达格利什决定让马斯特森继续工作,自己则拨通了总护士长寓所的内部电话,问她是否能给他20分钟时间。礼貌和工作程序都要求他只能等待她的通知,然后才能见面谈话,但是他在离开南丁格尔大楼之前另有一件事情要办,他需要见她。
当达格利什通过走廊走到起居室时,总护士长已经将寓所的门打开等他了。他敲了门走进去,立刻置身于一片平和、宁静和光明之中,也是一片寒冷之中。房间里出人意料的冷。壁炉里的火虽然烧得很旺,但暖气很难到达远处的角落。他向她走过去时,发现她穿着很得体,长腿被包裹在一条褐色天鹅绒便裤里,上身套着一件浅褐色的高领羊绒套头衫,袖管从易受损伤的腕部往上推了回去。一条鲜绿色的丝巾在喉部打了个结。
他们一起在沙发上坐下。达格利什看出她一直在忙。一只皮箱打开靠在咖啡桌的腿旁,表面覆盖着一层报纸。一把咖啡壶立在壁炉中,木头和咖啡好闻的温暖气味弥漫在房间里。她问他是要咖啡还是威士忌,只有这两样东西。他要了咖啡。她起身取了第二个杯子,转身回来时已经倒上了咖啡。
达格利什说:“我想有人已经告诉你了,我们找到了毒药。”
“是的,吉尔瑞和罗尔芙在你和她们谈过话之后,都来见过我了。我想,这就意味着是谋杀,不是吗?”
“我想是这样,除非法伦护士自己把那个罐子藏起来了。但那似乎不可能。只有好出风头者或精神病患者才会为了引起最大的轰动,精心掩饰自杀的秘密。在我看来,这个姑娘两者都不是,但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我同意你的看法。我认为法伦基本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如果她要自杀的话,一定是为了某种她认为十分充足的理由。而且我料想她也一定会留下一个简短但清楚的字条,给出解释。有大量的自杀者为了给其他人制造麻烦而自杀,而法伦不会。”
“我估计也是这样,但是我想要问一问真正了解她的人。”
她问道:“玛德琳·戈达尔说了些什么?”
“玛德琳·戈达尔认为她的朋友是自杀,但那是在我们发现尼古丁之前说的。”
他没有说在哪里找到的尼古丁,她也不问。达格利什不打算告诉南丁格尔大楼里任何一人那个尼古丁罐子是在哪里找到的。但是有一个人知道它藏在哪儿,碰巧会出于无心泄露出他犯罪的秘密。
他继续说:“还有一件事。吉尔瑞小姐告诉我昨天晚上她在她房中招待了一个朋友。她说是让他穿过你的房间走出去的。这没有让你感到奇怪吗?”
“没有,我不在家的时候会把寓所的门开着,这样护士长们就可以使用后楼梯了。这至少让她们觉得自己不受干扰。”
“却以你自己的隐私为代价,不是吗?”
“啊,我想这是因为我知道她们不会走进我的房间,我相信我的同事。即使不是这样,这里也没有什么会让她们感兴趣的东西。我把所有的公事文件都放在医院的办公室里了。”
她当然是对的。除了他以外,没有人会对这里的任何东西感兴趣。这间起居室极富个性,几乎和他自己那间坐落于奎因希哲、俯瞰泰晤士河的寓所一样简单、朴素。或许那就是他在这里总感到像是在自己家一样的原因。这里没有挂任何能让人产生遐想的照片,抽屉里只有些零碎的东西,没有积累多年的秘密;没有显示个人趣味的绘画作品;没有能显示出社交圈的邀请函,甚至连她是否有社会生活都无法证明。达格利什主张个人寓所不受侵犯,在他看来,他人在自己的房间里任意进出是不能容忍的。然而这里却有着一个更能保住自己隐私的人。这个过于自信的女人把自己的隐私保护到这样的地步,甚至让周围的个人环境里都没有任何可以泄露隐私的东西存在。
他说:“科特里-布里格斯先生告诉我,约瑟芬·法伦曾有段时间是他的情人,那是在她上一年级的时候。你知道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