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6/8页)

她猛地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我真的该走了,还有好多事情没做,下午去做钓鱼指导之前要把围栏先修好,还有很多旅客预订了旅馆的晚餐,我得去帮詹森打下手。”

她想顺着车辙潇洒地走掉,但是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好像已经不属于她了。他就像在书中解构人们一样把她剖开了,剥去外衣,把她多年来一直试图隐藏的东西赤裸裸地暴露出来。

她突然停下来,转过身来。

“我找到那个把报纸和鱼饵忘在办公室的人了,”她大声道,试图宣布自己的主权,表示自己精神正常。“就是我才登记的那个新客人,那些东西是他的。”

他站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修围栏。”

“不用。”

“我不会让一位女士独自面对偷猎者和非法入侵者的。”

“听起来很像是从一个专门描写生活在社会边缘人群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话。”

他刚张开嘴想要反驳,但是奥莉薇亚却已经转身,深呼吸后专注地大步走向她的马。艾斯跟在她脚边,她能感到柯尔的目光在背上灼烧——能感受到他的渴求。在他这样无私地分享了自己的故事之后,她总感觉自己欠他一个安慰,但是她不能。这样的坦白已经让他侵入了自己内心脆弱的部分——这个私人的部分如果分享给别人会疼,不能去触碰,也害怕被触碰,更不可能接受拥抱。

所以她没有回头。她不知道如果自己转回去会发生什么,但是她的生命中已经有过这样的先例,证明着这样做的危险。

她翻身骑到灵逸背上,慢慢小跑过桥上的时候,看到远处的山谷里腾起一股灰尘,一辆反射着光芒的黑色SUV正全速从土路上驶向旅馆。那是诺顿·皮克特,迈伦的律师,他一定是送来了新的遗嘱。她的心揪了起来,两腿夹击让灵逸快跑了起来。

 

警官离开办公室之后,贝尔曼医生往前倾了倾身子按响了蜂鸣器,吩咐助理把盖奇·波顿的病例拿进来。

她快速翻阅着文件,再一次确认了他肿瘤的位置和生长情况。她在病历上记录过,波顿在上一次就诊中发了脾气。

她用拇指和中指转着笔,脑子里仔细回想着刚才警官说的话。

我有理由相信盖奇·波顿可能伤害他女儿的人身安全……每一秒都有可能会发生意外……

她拿过听筒,拨出了波顿家里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然后转到了语音邮箱。也许就像那个警察说的,他已经离开了镇上。贝尔曼又试着拨打了波顿的手机,但是电话那头提示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然后直接转到了语音信箱。她挂断了电话坐在那里,用拇指和食指转着笔。

她的职业生涯中发生过一次这样的事情。如果那一次她介入了的话,也许就能挽救一个孩子的生命,但是她只是古板地遵循着自己的职业道德规范。最后那个孩子死了。那一刻她曾对自己发过誓,如果今后还有这样关乎孩子性命的事情,她一定会冒险的——她会试着提醒某人。她希望绕过官方。她绝不会再让同样的悲剧再一次发生。而波顿流露出的一些迹象让她有些担心。

她又拨了一次波顿的手机,这一次她给他留了一条消息,告诉他有时间就来进行一次会诊。

然后她伸手拿起了刚才收到的名片,拨出了上面马克·雅其马警官的电话号码。

 

马克·雅其马透过潮湿的挡风玻璃盯着车前的一块蒂姆·霍顿斯咖啡店的招牌,他们正停在这家店外面的停车场里。马蒂娜罗是警察中为数不多的真正喜欢甜甜圈的一员,她刚刚才吞下了一个,糖霜还挂在嘴角。

“拉菲参加了尸检工作吗?”她问道,又伸手拿起了另一个甜甜圈。这个女人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新陈代谢能力。她每周至少会跑四十英里,除此之外还经常去游泳。马克常常会想她是为什么跑步,也许是一停下来就会发胖,所以她不停地跑步,这样就能对陈词滥调嗤之以鼻,还能肆无忌惮地吃甜甜圈了。听起来很像是马蒂娜罗的风格。

作为一个重案组的警员来说,她实在是很年轻。她最一开始进入刑事科是因为家境优越,还有一个刑侦学的博士学位。这让她在为了排名和地位在综合刑事小组一路摸爬滚打的同事中不是很受欢迎。马克注意到她会刻意地停下手头的事去吃甜甜圈,只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蓝领阶级的警察,或是做些类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