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诡计 利马症候群(第7/48页)

女人“呵呵”了一声,道:“无论多少钱,都会来赎我的。”但又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马上闭上了嘴,脸也耷拉了下来。我伸出饭勺,想塞进她的嘴巴里,但她又开始倔强地左躲右闪,我握着的饭勺就这么在她脸上摩擦着,我还要防备她从下面踢我……

但她最终还是又踢倒了我,不是因为我着了她的道,而是因为我猛然想明白了阿建究竟为什么能够知道时间。就像我拿着勺子在她脸上蹭来蹭去那样……“他会摸呀!”我躺在地上高兴得都不想起来了,阿明看着我有些古怪,还问我是不是被那女人踢中了要害。

我强忍着心中的喜悦,道:“哎哟,这娘们踢得可真重!”我假装捂着身下的重要部位,慢慢站起来,但我手中还紧握着饭勺,我可不想又把灰喂到那女人的肚子里。我对她笑着道:“既然过两天就出去了,就别胡闹挨罪受了嘛。”

那女人什么都看不见,但好像听到我说被踢得很疼,少有的出现了迟疑,腿也不再蹬了,只是说:“等我出去了,就把你们一网打尽!”我也“呵呵”笑了两声,继续给她喂饭。后来,她也比以前乖多了,把整整一碗饭都吃了下去,我想那天要是再来一碗饭她也能吃得一粒不剩。

这回,我不再是载着残渣剩饭出去的,而是感到自己载着一颗就要蹦出来的喜悦之心。出来之时,我大胆地看着阿建,他似乎没有看到我盯着他看,仍在一门心思地看书。我挪到他面前挥了挥手,我的动作幅度很小,他果然什么都没有察觉。我想,他能装这么久而不被别人发现,也真是够不容易的。

我把“越狱”计划定在后天,因为明天晚上我要去把车开过来,一定要藏在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当然也不能离这里太远,不然还没等我开车远走高飞就被这帮匪徒逮住了。晚上依然星斗漫天,我又想起之前喂饭时她一副乖如小孩的样子,不觉心头泛起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异样情感,既温暖又酸楚。我希望后天晚上她也能看到这片星空。

我留给阿刚一本我每天晚上都会读上几句的书,我塞在他的枕头底下,希望他睡不着的时候能摸到。但是他有睡不着的时候吗?我不奢望他能看懂,即便是我也不太明白。只是对于我来说,这本书的意义在于:在动乱中赐予我寂静,而在寂静中又孕育着再生的渴望。现在,正如老庄所说的那样,在堕落中逃避总不是个办法。

对这个冷漠的地方,除了阿刚和老庄,我一点儿也不留念,当我将冰冷的摩托藏在附近的草丛中的时候,我哪怕摸着它冰冷的钢板也比睡在我那柔软的棉被中觉得更温暖、更有人性。我想到过不多久她就会乘着这辆摩托,奔驰在自由的道路上,于是又回去把它积满尘埃的坐垫擦了个干净。

要隐藏起雀跃的内心,对我来说并不困难,只是我没想到问题出在了不该出的地方……像往常一样,阿勇对我不屑一顾,我好想现在就把他放倒在地,看着他对我磕头求饶,但我知道不是时候。我依然提早了十分钟进去,这几天来我一直这样做,目的就是为了不在“越狱”的这天引起阿建的注意。

阿建依然在装模作样地看着手头的书,我靠近看了一眼封面,说的是什么民国年代的爱情故事。我想,这完全不符合阿建的风格,像他这么冷酷的人怎么会看这种书呢?“真是百密一疏。”我差点笑出来,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挂着的时钟那里。我猜到阿建一定是摸着时针和分针的位置才能判断出时间的,于是我把分针往前拨快了十分钟。

十分钟对我来说就足够了,阿华不会这么快来接班,他简直比阿建还要守时。而十分钟的时间也应该不太会被阿建觉察出来,我想阿建一定是个倔强的人,居然如此不愿被人看出自己是个瞎子。现在,他一定是在估算时间,等了大概七八分钟,阿建作势欲说,我忙道:“恩,五点整了,我进去了。”阿建打开身后的门,放我进去,而此时墙上的钟已经指到了五点零八分。

虽然我急不可耐地想让阿明和阿悦吞下我混在汤内的安眠药,但是一切应该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地进行。我打开盒子,拿出饭菜,还有底下一层的汤。大约是老天助我,这碗鱼汤一拿出来,阿明和阿悦就过来坐下了。我毕恭毕敬地端到他们的面前,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因为我知道这才符合我平时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