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乾坤法象(第5/20页)

刘白山也不推辞,接过银锭,笑道:“这笔钱,我明日便以黄公子的名义捐给敦善堂。”

黄海博先是一怔,随即笑道:“刘掌柜当真是实在人,我再多说就是矫情。救命之恩,容当后报。”亲自送刘白山出去。

等黄海博再跨入门槛时,第一句话便是:“我知道是谁杀了黄芳泰,十成把握。”

曹湛也道:“我也知道是谁杀了黄芳泰,十成把握。”

黄海博一怔,问道:“曹兄如何会知道?”

曹湛也感惊讶,问道:“黄兄又如何会知道?”

黄海博笑道:“那我二人一起说出凶手的名字,再分别解释缘由。”

曹湛点点头,遂道:“郑公子。”黄海博说的却是:“邵拾遗。”

曹、黄二人约定同时说出黄芳泰命案凶手的名字,曹湛说的是“郑公子”,黄海博说的则是“邵拾遗”。

曹湛大吃一惊,问道:“黄兄为何会认为是邵拾遗?”

黄海博道:“我从朱云手中取到了物证。”进去内堂,取出一件长袍,抖开一看,上面染有大块血迹。

原来当日丁南强将血衣团作一团,请朱云带出西园,再予以销毁。朱云一时好奇,打开看了一眼,惊见长袍上染满血迹,意识到事情不同寻常。她虽不敢向丁南强询问究竟,却多了个心眼,暗中将血衣藏了起来,却又告诉丁氏已将衣服烧毁。

最近丁南强突然失踪,朱云亦不知其去向,不免十分着急。今日黄海博到月波水榭打探丁南强下落,见朱云郁郁寡欢,便直言告知丁氏极可能已被人灭口,希望朱云心理能有所准备。朱云大骇之下,痛哭出声,说她知道是谁杀了丁南强,取出血衣,交给了黄海博。

黄海博指着血衣道:“这长袍看起来普通,颜色、样式均是最常见的,但面料不凡,是上好的锦缎,平常人可穿不起这个,袖口绣有一个小小的邵字。”

曹湛道:“不错,我记得当日邵拾遗入园时穿的是这件长袍,可怎么会是他呢?”

黄海博道:“我也是完全想不到,但这件血衣可是如山铁证。今日在当道抢劫之人,抢的不是我的钱袋,而是我手中包袱。我猜对方也是邵拾遗手下,一直在暗中监视我,见我空手进去月波水榭,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包袱,便怀疑是不利于其主人的证据,试图夺去。幸亏刘白山凑巧路过,不然证据被毁不说,怕是我和朱云都会被立即灭口。”

曹湛嚷道:“这实在太不可想象了。”

黄海博道:“起初我也是震惊异常,但过后细细思量,倒也觉得顺理成章。”

当日邵拾遗跟着黄芳泰来到客馆外,叫住其人搭讪。他是巨富之子,黄芳泰少不得要给几分面子,由此被诱入茅房杀害。但杀人经过被丁南强撞见,丁南强既与票号渊源深厚,想必也是反清复明分子,以为邵拾遗亦是同道,遂主动予以庇护。邵拾遗换上干净衣衫后,以照顾母亲为名,中途离去。血衣则被丁南强交给朱云处理。丁氏后来之所以承认杀人罪名,只是不得已为之,既不能供出邵拾遗自保,又必须保护票号继续沉于水底,以免引起官府注意。

黄海博又道:“只有一点尚且不明,那就是邵拾遗的杀人动机。他连刺黄芳泰数刀,表明与黄氏有深仇大怨。可邵氏生意一向以西北为主,黄芳泰则是台湾平定后由福建调来京口,若不是西园宴会,二人根本连见面的机会也没有。”

曹湛呆了一呆,道:“难不成邵拾遗就是郑公子?这怎么可能呢?”

黄海博狐疑问道:“曹兄说的郑公子,就是郑成功之子郑宽吗?”

曹湛忙道:“黄兄有所不知,今日我见到了丁南强及票号老马,他二人亲口承认,当日在西园杀死黄芳泰的人,就是郑公子。”大致说了因寻找灵修而被票号诱擒之事,只未提自己仍为桂家效力一节。

这次轮到黄海博目瞪口呆,连连摇头道:“怎么可能呢?明明是邵拾遗啊。”

曹湛已从巨大震撼中冷静下来,皱眉道:“莫非邵拾遗就是郑公子?”

黄海博“啊”了一声,失声道:“难道邵拾遗不是邵鸣亲子?他的名字叫拾遗,亦是邵鸣有意为之?”

果真如此的话,便解释了所有疑问。邵拾遗既是郑氏血脉,便有强烈的杀人动机。料想他一刀一刀刺向黄芳泰之时,亦公然表露了身份,称自己本姓郑,由此好让黄芳泰死得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