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发酵(第7/9页)

“当然啦,”探长沉思地说,“是有所进展,然而到目前为止我们仍旧无从着手啊。上星期四夜里跟格里姆肖在一起的那个人,根本不知是何许人。我们对他,一点儿材料也没掌握呀,孩子。”

“这话不错。不过我们至少澄清了几个问题,有了奔头。”埃勒里掐灭了香烟,懒洋洋地望着大家,“还有一个问题很有意思,我一直存心避免谈到它。那就是——凶手失算了:诺克斯先生并没有封口。现在我倒要问问看,诺克斯先生,你为什么不保持沉默呢?”

“我早告诉过你们了,”银行家说道,“我买进的画,根本不是达·芬奇的真迹。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价值。”

“说得很明确。诺克斯先生讲,原因是他发觉此画实际上并不值钱——再讲得粗野一些吧,那就是,他‘豁出去’了,索性把详情细节和盘托出。然而他只对我们在座这几个人讲!换句话说,凶手,即格里姆肖那个同党,仍旧以为我们丝毫不知道画的事,仍旧认为我们既然抓住了他所制造的假线索,那么我们必然会断定卡基斯是凶手。那么,好吧——我们在这一点上迁就他,在另一点上牵制他。我们不能公开宣称卡基斯是凶手——我们明知他不是。然而我们要引凶手上钩,放出长线,看他下一步怎么走,不妨布置某种圈套,迫使他继续——怎样讲才好呢——继续有所作为。所以,我们先放出话去,把卡基斯当作凶手,并把布莱特小姐的证词抛给大家,让卡基斯是凶手的说法不攻自破;而在此期间,我们绝口不提诺克斯先生来访的种种情况——一个字也不能走漏出去。这样,凶手就会认为诺克斯先生保持了沉默,并且继续寄望于他的沉默,同时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幅画并不是价值百万美金的达·芬奇的真迹。”

“他不敢再抛头露面了,”地方检察官喃喃地说,“他会晓得我们仍在缉拿凶手。好主意呀,埃勒里。”

“我们散播出已经根据布莱特小姐的新证词而推翻了卡基斯是凶手的论断。”埃勒里接着说道,“这并不会惊走咱们猎捕的对象。凶手对此是无可奈何的,因为,他毕竟一开始就冒着点儿风险,说不定有人会看出茶杯在外观上有所变动。万一真的有人看出了这个变动,对凶手来讲当然是不幸的,但也未必一定就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切尼的失踪是怎么回事呢?”佩珀问。

埃勒里叹了口气。“当然啦,我的大胆假设,认为格里姆肖尸体是艾伦·切尼埋掉的,这完全是以凶手是他舅舅卡基斯作为前提。如今,我们根据新的事实,不难确定:埋葬格里姆肖和杀害格里姆肖的,乃是同一个人。仅凭现有的材料,我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出切尼失踪的原因来。对此还需拭目以待。”

机关内部通话器响了,探长起身去答话。“让他进来吧。叫另外那个人在外面等着。”他转身朝着埃勒里。“嗨嗨,孩子。你要的人来了,”他说道,“威克斯带他来的。”

埃勒里点点头。有人把门推开,放进了高大而蹒跚的季米特里奥斯·卡基斯,他穿得倒相当挺括,整整齐齐,但嘴角边挂着迷茫恍惚的狞笑,令人生厌,看起来分外痴呆。大家也看见男仆威克斯心神不安地坐在探长的接待室里,圆顶礼帽紧抱在胸前。外间的门开启了,那位希腊语翻译员,油头粉面的特里卡拉,匆匆走了进来。

“特里卡拉!进来吧!”埃勒里嚷道,接着又转脸望着呆米那骨瘦如柴的手指间捏着的小包。特里卡拉三步并作两步走,脸上带着询问的神色。有人从接待室把办公室的门拉上了。

“特里卡拉,”埃勒里说,“你问问这白痴,吩咐他带来的东西他有没有带来?”

特里卡拉一进来,呆米就满面春风了。特里卡拉对这痴笑着的呆子,叽哩咕噜讲了几句。呆米使劲点点头,举起了那个小包。

“很好。”埃勒里语气和缓,但两眼逼视,“再问问他,特里卡拉,吩咐他带的是什么?”

简单地交换了几个生硬的字眼之后,特里卡拉说道:“他说,让他带来一条绿领带,从他堂兄乔治的衣橱里拿来一条绿领带。”

“好极啦。叫他把那条绿领带拿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