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阴阳婚(第7/11页)

我一直在纳闷,为什么要叫“洞房”?那天晚上我忽然悟出来了,洞房洞房,就是新郎在新娘身上打洞啊。

你以为我真的做了那事?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不是淫尸的变态狂。

洞房之夜,大小姐静静地躺着,身上盖着锦缎被子。我坐在椅子上,离她有七八尺的距离,鲜红的大蜡烛就在我旁边燃烧着,蜡烛油一滴一滴往下掉,象流泪。

到了丑时(大概是凌晨二点)我实在撑不住了,脑袋一磕一磕地往下垂,我打了盹儿,迷迷糊糊中,大小姐从床上坐起来了,揭开被子下床,一直走到我面前,向我伸出手,跟我说:

“我死得好冤啊……我死得好冤啊……谁来为我申冤啊……”

她一边说一边流泪,把脸上搽的粉冲淡了。

我惊醒过来,大小姐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原来是一场梦。

难道……真的是梦?我脑子转得飞快,思如泉涌。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是家里的佣人?

身为佣人,我最有发言权,大小姐从来不跟佣人,尤其是男佣人多说话,凡有事吩咐,都是通过身边的丫环或者太太的贴身娘姨来传递的。再说大小姐已经十七岁,懂事了,那些土里土气的下人哪个有本事把她骗得失身?绝不可能。

是外面的人?

大小姐在教会办的女子学堂念书,除了学监、校长和校董里有男人,其余清一色是女人。那年头不象现在,女生怀孕了流产了在医院里大出血死掉了,学校才知道,那时候校规极其严格,学生也懂得自律,根本不可能出现和男生偷偷幽会的事情。

家里的男人,除了佣人,就是老爷和大少爷、二少爷了。大少爷刚从重庆回来,公务缠身,有时候整夜不归。二少爷是律师,接各种各样的案子,也是早出晚归,经常在无锡杭州南京这些地方连轴跑。大少爷的妻儿还在重庆,二少爷虽然没有结婚,但他的婚事已经摆上议事日程了,老爷还去了几趟苏州,和大太太商量这事。

总之,两位少爷乃知书达理之人,绝非那种衣冠禽兽,奸污同父异母的妹妹……

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推测:这个所谓的男人,其实根本不存在!

遗书又是怎么回事?没准是仿冒的。

如此说来,大小姐的自杀就要打引号了。

谋杀?

凶手就在家里……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我不是老爷雇的侦探,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去调查周围的人,除了胡思乱想,我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当我的新郎。

大小姐的尸体在家里停了三天,这三天,算是我们的“蜜月”吧,度完“蜜月”就要下葬,还是马路斜对面的六角公墓,偏偏这时候,二姨太出来说了句话,使得整个事情急转直下。

二姨太对老爷说:“昨晚雪儿托梦给我,说自己怀孕了,就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再下葬吧。”

稍微有脑子的人都会以为她是悲伤过度引起的精神错乱,老爷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和大少爷、二少爷商量了一下,决定瞒着二姨太尽快下葬,免得夜长梦多。可是“精神错乱”的二姨太显然比他们想象得要聪明,她拽着我走进了老爷的书房,当着大少爷二少爷的面问我:

“扣根,新婚之夜你是不是和我女儿干了那种事?你快点承认,你说呀!”

我脸胀得通红,红到了耳朵根,嗫嚅着辩解:“哪里有……大小姐已经咽气了……我怎么敢啊……”

“瞎说!”二姨太怒不可遏,指着我的鼻尖,此时的她风度尽失,变得象魔鬼一样可怕。

“我已经把女儿嫁给你了,她是你的人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嘛!”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我求援地望着老爷,老爷阴沉着脸说:“雪儿已经没了,人死是不能复生的,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凡是总要有个度,你看看家贞(三姨太叫王家贞),延儿没了,她不是照样挺过来了吗?中秋节已经过了,尸体再放下去就要发臭了,明天下葬,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佣人们准备把大小姐装进棺材的时候,二姨太上演了一场“女儿保卫战”,当时我在场,我头一次见识了女人的厉害,那份哭闹,尖叫,象杀猪一样,还用头撞墙,不是假撞,真的头撞墙,“咚!”很沉闷的一声,当场就昏过去了,等缓过气来,试图撞第二下,身边的丫环、娘姨手忙脚乱给拦住了,不然二姨太真的要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