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冰棺(第7/16页)

“我看你抽烟,用的都是一块钱的一次性打火机,男人要有一只象样的打火机,就象女人应该用好的香水一样。”

彭七月打开盒子一看,是一只蓝色的zippo打火机。

“这款打火机的名字叫‘蓝冰’。我最喜爱蓝色,不管深蓝、海蓝还是天蓝,冰又是我的名字,以后你每次用它的时候,就会想起我。”

彭七月把打火机取出来一看,金属的外壳上泛着一抹阴暗的蓝,就象一块蓝色的冰。

“还有这个——”艾思把钥匙轻轻放在床头柜上,“钥匙还给你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顺手提起一样东西——彭七月这才发现她把“黑花”也带来了,装在手提式宠物笼子里,一双猫的瞳孔正透过栅栏门看着自己。

不一会儿,客厅里响起碰的关门声。

她真的走了。

彭七月换上别的衣服,去楼下捡衣服,看见自己和阿雯的衣裤散落在小区的花园里,衬衫掉在长椅上,绒衫掉在草坪上,阿雯的胸罩挂在一棵水杉的枝杈上,他只好找来一根竹杆去挑……阿雯裹着毛巾毯在楼上朝下张望,看着彭七月就象一只勤劳的麻雀在四处寻食。

彭七月觉得这时的艾思完全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看见自己男友跟别的女人上床,因而醋性大发。

ICE,我不会知难而退的,我要把你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查个水落石出,看看你的身世和一个手机号码究竟会有什么纠葛……

彭七月对自己说着。

“七月!”

彭七月抬起头来,看见阿雯拼命对自己挥着手,“我的CK……在那辆车顶上!”

7

鲁班路388弄海悦花园。

艾太太端来一杯盛满冰块的饮料,可乐浇在冰块上,发出咝咝的气泡声,冰块因融化而缩小,在杯中发出哗啦啦的塌陷声。

“艾思不是我亲生的,是领养的……确切地说,是捡来的。”艾太太向彭七月打开话匣子。

在大陆,尤其是偏远的农村,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弃婴以女孩居多。因此,艾思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人们太大的惊讶。

那是1984年。

1984年,最时髦的挂历上印的是香港歌星邓丽君。

1984年,美国最卖座的电影是《捉鬼队》。

1984年,中学生在食堂消费一顿午餐,包括一荤一素一汤,金额不超过人民币两角。

1984年4月份,南市区陆家浜路上,一座旧厂房正在拆除中。

这是一家酱菜厂。厂区的院子里,露天放着一口口大肚缸,每口缸足有二百公斤,直径超过两米,是用来腌制雪菜的,一层雪菜一层盐,层层叠叠铺上去,工人穿上大套靴,爬进缸里使劲踩踏,让雪菜充分吸收盐份。

除了地面上的厂房,工程队还要拆除地下室——建于六十年代的防空洞。

那个年代,人们疯狂地认为战争即将来临,可能是来自台湾的反攻大陆,也可能是来自美帝国主义或者苏修的空袭,战争随时可能爆发,炸弹随时会呼啸而下,因此全国上下都在备战,深挖洞,广积粮,防空洞,高射炮,民兵……

文革后,闲置的防空洞被改成了地下旅馆。用现在的话来说,它是酱菜厂的“三产”。

南市区的区政府就在陆家浜路上,区政府似乎难以容忍旁边挨着一家酱菜厂,决定将它拆除,建一座高档饭店。

地下旅馆的规模并不大,十来间客房,公共厕所和浴室,还有放置小型锅炉的热水间。

几乎所有的房门都大敞着,里面乱七八糟,好象被日本鬼子扫荡过。

只有一个房间的门是紧闭的,而且是从里面被锁上的。

工程队用了三十磅的汽锤把门砸开,发现室内不仅插上了门闩,还挂着一把沉重的大铁锁,难怪打不开。

这就怪了!这里只有一扇门,连一扇窗户都没有,插上门闩并且用了挂锁的人,是无论如何出不去的。

莫非里面还有人?

带着疑惑,几名施工人员巡视了一遍,这里应该是员工的更衣室,已被废弃,一排排更衣箱破烂不堪,似乎随时会坍塌。

噌的一下,一条黑影闪过,把大家吓了一跳,黑影发出的叫声,让大家松了口气。

“喵——啊——呜!”

是只猫,披着长长的黑毛,一直拖到地上。

黑猫三下两下就蹿了出去,消失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