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在湾流(第2/3页)
“刚才我下来叫您之前跟斯波克沙文就是这么说的,先生。”
“就是。”
“是,就是,先生。”
两人都对船长惟妙惟肖地模仿大鼻子老爷的口头禅暗笑不已,艾坡加斯船长的发音跟这个小叫花的一模一样,让我在喝剩下的可可时差点呛着自己。我赶紧喝完,然后起身跟着船长上了舷梯来到甲板上。
正如福塞特先生说的那样,辽阔的海面风平浪静,在我下到船舱去的时候还有昨天晚上大风过后留下的一些微澜,现在则完全消失不见了。水面如玻璃般的平滑,直到地平线,统统被东方朝阳玫瑰色的光线照亮。然而西面的天空还保留着淡淡的夜色,在天空穹顶处融汇成了美丽的浅海藻绿,不知不觉间消失在东方的暖色调中,每一瞬间颜色都越来越深,预示着早晨的到来。
最后,光辉灿烂的太阳象过去一样,从洋底骄傲地一跃而出;这团名副其实的火球,用万道光芒照耀着辽阔的天空和海面,像是要赋予周围的一切以生命。
“看那儿,霍尔丹”艾坡加斯船长说道,他的手指向靠近船边的水面,那里四散漂浮着很多卷须状的东西,就像是海神尼普顿的菜园子里扔出来的烂菜叶。“那是福塞特先生刚刚跟我说到的马尾藻。”
“是的,先生,我对它的样子不敢恭维。相对其他东西而言,看上去它更像是一把结了子的花椰菜,先生!”
“没错,你的比方不错,小伙子,”他回答道,走近船边,敏锐的水手目光上下打量,查看我们的老爷船在暴风雨之后成什么样了。“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想我们一位最棒的博物学家曾经对它有过类似的描述。是的,就是马尾藻,或者是马尾藻属植物,要不就是墨角藻属植物,那些大人物的拉丁术语说法总不一样。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不是吗?”
“是的,这东西看起来的确可笑、怪异,先生,”我说,因为以前我从来没有机会注意过它;到目前为止,在所有我往来于大西洋上的航行中都没有见过这长相怪异的马尾藻。“它是生长在海里吗,先生?看上去它是那么的翠绿。”
“喔,那得取决于你怎么看它了,小伙子,”船长心不在焉地接口说,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船头的某样东西上;显然他不太确定,因为他的脸上掠过了一丝困惑的表情。“你知道,都是那些说话啰嗦的家伙们说的。他们不满足于造物主对他们的赐予,却非得逆着上帝的意愿要给所有事情加一个原因和理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们自说自话地替大自然立下了他们自己的规矩。霍尔丹,离开他们宝贵的帮助,这老妇人好好的活了好多好多年——我都不好意思说多少年了!现在,这些无所不知的先生们会说,马尾藻长在深深的大洋底部,只有枝蔓和卷须,或者可以说是叶子,飘浮在上面,并能让我们看得见。”
“真奇怪,先生,”我说道。“就像是种水生植物。真奇怪!”
“有可能,如果是真的话,因为它们得有非同一般的长茎,因为,在沙笱纱海,在湾流的中心,这里的海藻最多见,看上去也最鲜嫩茂盛,海水有记载的深度超过了四英里!”
“那么,不太可能啊。”我答道——“我的意思是说,先生,它自海底长大的这事儿。”
“当然不会了,我的孩子。另外有一个聪明人,他和我刚解释的那个说话啰嗦的家伙是一丘之貉,他说马尾藻天生源自佛罗里达海岸多石的小岛和海岬,在那里大西洋的巨大洋流把它撕扯下来,飘到了离家数英里远的地方;但是,说来奇怪,我在佛罗里达海湾或者其他任何毗邻的海域都没见到过什么长在岩石上的马尾藻,据我所知也没有别的什么人见过!”
“那你压根就不相信它是某种植物,是吗,先生?”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它是海神尼普顿养育的一种水面植物,湾流温暖的海水养育了它,有些时候它看上去有些枯萎,这并不是因为出了事故的缘故。这海藻,我相信,是个水手,就像你我,小伙子,象这海上的生命,不论岸上那些自身见识甚浅的博物学家会怎么反对。喂!可是,孩子,朝前往那儿看!我们的圆木锚上哪里去了?我想我曾发现什么事情不对劲,可一开始又搞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来,年轻人,看看你能不能搞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