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无痕(第5/7页)

矮个子老人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一声不吭地埋头抽起烟来。

听了这一段叙述,何钊的心里像压了铅块一般沉重。一直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问道:“后来呢?”

“后来,”矮个子老人终于抬起头来继续叙说下去,“曾强非但没能伤到张三顺,反而被张三顺带领民兵抓了起来,作为反革命杀人犯押送到区里。几天以后,区里就召开公审大会,判处了他二十年徒刑。”

“那么,那个英子姑娘真是张三顺害死的吗?”何钊又问。

“唉!那运动中的事,谁弄得清?不过无论怎么说,在这一件事上,他张三顺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

“对了,那时你们村里还有一个叫杨明辉的干部,他与这件事也有关系吗?”

“你问那杨明辉呀?那时杨明辉已经进了公社,当上了分管政法的副主任。虽没听说他直接参与过这事,但他是张三顺的后台,张三顺在村里的所作所为,都与他有关,若是认真细查起来,怕也脱不了干系。”矮个子老头回答说。

座谈会结束以后,何钊立即给赵忆兰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她那边的情况。

“喂!检查实验室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我已经布置下去了,各个派出所也都已派员下去检查他们辖区内所有的实验室,一旦发现情况就会向我汇报。”赵忆兰说。

“好,这事你先放一放,马上去一趟东江区法院,查阅二十年前一个名叫曾强的反革命杀人案的卷宗,再查一查此人后来的去向。”

“为什么要查他?”

“曾强是当年在沙河村插队的一名知青,曾经拿了刀子去与张三顺拼命。”

“好,我这就去。”赵忆兰说。

直到第二天上午何钊才返回局里。他刚在办公桌前坐下,赵忆兰就跑过来向他汇报了。她把一只案卷袋放在何钊的面前,说:“曾强的案卷我借来了。当年主审此案的是一个叫作高大泉的青年法官。”

案卷袋很薄,里面只有寥寥的几页档案:一封沙河村革委会请求镇压曾强的报告,几名证人的证词,以及一份法官的判决书。

赵忆兰指着那几份文件,一撇嘴说:“没有诉讼状,没有证据,没有被告人的辩护,甚至连庭审记录也没有一份,仅凭基层的一封报告,几名证人的证词,就判了被告二十年!真不知道当年这些人是怎么办案的?”

何钊点点头,问:“后来这个曾强怎么样了?”

“粉碎‘四人帮’后对他的案子进行了甄别,考虑到当年他年轻气盛,又未造成伤害事实,将他提前释放了。曾强家中只有一位老母。从监狱出来以后,他就带着母亲离开原来的家,搬到别处去住了。”

“那个高大泉呢,还在东江区法院吗?”

“早提升了,调进了市中级法院。”赵忆兰回答说。

正在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嘟嘟嘟嘟”地响了起来。何钊拿起话筒:

“公安局刑侦科,我是何钊。”

“我是和平区的老李呀。喂!何科,告诉你,我们找到了那一家实验室。”

“是吗?快详细说说,是哪一家实验室?嫌疑人是谁?”何钊立即兴奋起来。

“是第二十四中学的化学实验室。该室的一名管理员前几天曾经请假外出,今天又没有来上班。我们要另一位管理员打开实验室进去检查了一下,发现药品橱里的金属钠被人调包了,真品全部被盗。”

“那个管理员的姓名?”

“此人名叫田弘,现年40岁,家住青萍小区2栋302室。田弘早年丧父,母子俩相依为命,上个月他的母亲刚刚去世……”

“这个田弘去农村插过队吗?”

“档案上没有记载。不过像他这个年龄,应该是下乡插过队的。”对方回答说。

“好的。请继续查找他的下落,找到后即刻通知我。”何钊说。

接完电话以后,何钊不觉陷入了沉思。他一边沉思一边自言自语:“奇怪!怎么又冒出个田弘来?……他会不会是曾强的同伙,或者说他就是当年的那个曾强?”

“完全可能。”赵忆兰说,“在当今我们这个社会里,一个被判过刑的人是很难找到一份工作的,为了生存,他选择了改名换姓,隐瞒那一段历史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