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不要回头(第15/22页)
他朝周围指了指,让他挑一张喜欢的桌子,但约翰摇了摇头。
“谢谢,不用了。我可能在别处就餐。对不起,麻烦你了。如果女士们来的话……”他停顿了一下,“我可能过会儿再回来,”他补充说,“我也说不准。”
店主稍稍躬了一下身子,跟着他走到出口。“整个世界在威尼斯相逢,”他笑着说,“今晚,先生有可能将会找到你的朋友。再见,先生。”
朋友?她们更像是绑匪。约翰走到大街上,心想。焦虑已经变成害怕,变成了恐慌。一定是出大麻烦了。这两个女人控制了劳拉,用暗示的手段诱导她,让她跟她们一起走,去了她们的酒店或是其他地方。他是否应该去找领事馆?它在什么地方?到了那儿他该怎么说呢?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发现自己就跟头一天晚上一样,来到了一条陌生的街上,眼前突然之间出现了一个高大的建筑,上面写着“Questura”,那是警察局的意思。就是这儿了,他想。我不在乎,已经发生了案情,我要进里面去。有几个穿制服的警察进进出出,这地方多少还带点儿生气。他走过去,向玻璃隔断后面坐着的一个警察询问有没有人会讲英语。这人朝楼梯那里指了指,约翰便顺着楼梯上去。走进右边的一扇门,他看见已经有一男一女坐在那儿,等待着,他认出他们是自己同胞,心里踏实了些。两个人是游客,显然是夫妻,也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过来坐吧,”那男人说,“我们已经等了半小时,应该不会再等太久了。什么国家!在国内根本不会等这么长时间。”
约翰接过递上的香烟,坐在他们旁边的椅子上。
“你们出什么事儿了?”他问道。
“我妻子的手提包在美彻丽雅的一家商店被人偷了。”那人说,“她把包放下,去看点儿东西,你都不能相信,一转眼的工夫它就没了。我说包是被人顺手牵羊偷走了,可她非说是柜台后面那个女孩干的。这下说什么好呢?这些意大利人都一样。不管怎么说,我敢肯定包是拿不回来了。你丢了什么东西?”
“手提箱被盗了,”约翰很快编了个谎话,“里面有些重要的文件。”
难道能说自己丢了妻子?他实在开不了口……
那人点点头表示同情:“我就说嘛,这些意大利人全都一样。老墨索里尼知道如何对付他们。问题是,他们不愿意管我们这些麻烦,比起那个在逃杀人犯,这些麻烦实在算不了什么。他们全都搜捕他去了。”
“杀人犯?什么杀人犯?”约翰问。
“难道你一点儿都不知道?”那男人惊讶地盯着他,“整个威尼斯都在议论这件事。所有报纸、广播都在报道,甚至连英文报纸都刊登了。太残忍了。上周发现一个女人被割断了喉咙——是个游客——今天早上发现的一个老伙计,也是一样用刀刺死的。他们好像认为是一个杀人狂干的,因为看不出任何动机。在威尼斯的旅游旺季发生这种事太让人心烦了。”
“我和我妻子在度假时从不看报纸,”约翰说,“我们俩也都不喜欢跟酒店的人闲聊。”
“你很明智,”那人笑了,“这种新闻会毁了你们的假期,要是你妻子神经质的话,就更糟了。唉,好了,反正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也不能说我们很在意,是吧,亲爱的?”他转过去问他的妻子,“跟我们上次来这儿相比,威尼斯真是每况愈下,现在丢了这个手提包,简直太过分了。”
里面的屋门开了,一位高级警官请他和他的妻子进去。
“我敢打赌,不会有任何满意结果。”他低声说了一句,朝约翰使了个眼色,便跟他妻子走进里屋。门在他们身后关上。约翰掐灭香烟,又点上另一支。一种不真实的奇怪感觉占据着他。他问自己在这儿做什么,这样有什么用?劳拉已经不在威尼斯了,她已经消失了,也许再也见不到她了,还有那对恶魔般的姐妹。永远也查不出她的踪迹了。而他们两个在托尔切洛第一次遇到那对孪生姐妹,便给她们编造了个幻想故事,这符合某种可怕的逻辑,虚构本身必然有事实做依据;现实中两个女人就是一对伪装的骗子,是两个有犯罪企图的男人,引诱轻信他们的人,将其置于悲惨的毁灭。他们甚至可能就是警察寻找的杀人犯。谁会怀疑两个外表体面、安安静静住在某个二等公寓或酒店的老年妇女呢?这支烟还没抽完,便被他掐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