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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条因素,据他回忆,就是囚犯的“社会纽带”了,也就是他的亲属、家庭和工作。和妻儿在同一个地方住了五年,而且工作地点就在附近的男人会获得保释;而在城里没有亲人,六周之前才搬进新公寓的无业音乐家可能就得不到批准了。这方面史蒂夫有自信,他和父母一起生活,是法律系的二年级学生,逃跑得不偿失。

照理说,法庭不应该考虑被告是否对社会有害,这无异于提前宣判,然而实际上他们的确是这么操作的。连续涉入斗殴事件比只犯了一次袭击罪的家伙获准保释可能性小得多,这已经是约定俗成。要是史蒂夫被控屡次强奸妇女,而不只是这一次,那他获得保释的概率就非常微小了。

情况就是这样,能否保释还说不准。他盯着肥猪,心里一遍遍念叨着面对法官时要说的话,语言变得越来越有说服力。

他还是决定要做自己的律师。他有权打电话,但是他没打。在恢复清白之前,他完全不想让双亲知道这件事。他们要是知道自己坐了牢,心里怎么受得了?他们会惊愕又悲恸。不过如果自己一口咬定没有犯罪,他们也许会好受些。但每次要打电话的念头刚一升起,他就想起七年前自己和提普·亨德里克斯打完架后,他们走进审讯室时脸上的表情,而且他知道,无论肥猪波切尔怎么揍他,都不会比通知父母对自己的伤害来得大。

整个晚上牢里还被带进了几个人,有的对此轻车熟路毫不在乎,有的大声说自己是无辜的,还有一个竟敢和警察对打,结果被专业地一顿臭揍。

约莫早上五点的时候一切平静下来。八点左右,同斯派克换班的狱警带来了早餐,是从“哈伯德老妈”饭店里打包来的。食物的到来唤醒了牢房里的其他住客,响动也吵醒了肥猪。

史蒂夫坐在原地,双目无神地盯着虚空,但是余光紧张地提防着肥猪。友善会被看作软弱,他揣度着,还是采取不寻衅不理睬的态度吧。

肥猪从床铺上坐起来,抬起头看着史蒂夫,却没说话。史蒂夫心想这家伙在打量自己的斤两呢。

一两分钟后,肥猪问:“你他妈怎么在这儿?”

史蒂夫不言不语,表情略显厌恶,而后目光扫过牢房,直到和肥猪四目相对,看了一会儿。肥猪长相英俊,满脸横肉的脸上显出迟钝而好斗的样子。他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试探地盯着史蒂夫,史蒂夫看出这家伙沉湎酒色,不得志,但是非常危险。接着他看往别处,装出漠不关心的样子。他并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肥猪越慢弄明白他的底细,他就越安全。

狱警把食物从铁栅栏中间送了进来,史蒂夫没搭理,肥猪拿过托盘,把熏肉、鸡蛋、吐司和咖啡吃了个一干二净,接着坐上马桶就开始拉屎撒尿,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

搞定之后他提上裤子坐回床铺,盯着史蒂夫说道:“你是因为什么被抓进来的,白人小子?”

这是最危险的时刻,肥猪要探探他的虚实,摸摸他的底。史蒂夫随便装成什么样儿,反正不能把自己本来那副从没打过架,好欺负的中产阶级学生样拿出来。

他扭头看着肥猪,好像方才发现这么个人,接着他狠狠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口齿含混地回答:“有个混账东西他妈的惹我,我失手把他操翻了,不过我乐意。”

肥猪也盯着他,史蒂夫看不出这家伙信没信,很久之后肥猪才开口道:“谋杀?”

“对啊。”

“我也是。”

似乎肥猪听信了史蒂夫的说辞。史蒂夫这时候又大着胆子补充道:“那个混账东西他妈的再也不能来惹我了。”

“没错。”肥猪说。

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肥猪似乎在思索。终于,他开口道:“他们为什么把我们关在一起?”

“他们拿我没辙,”史蒂夫说,“所以想了这么个招,要是我在这儿把你宰了,他们就算抓着我了。”

肥猪不服道:“要是我宰了你呢?”

史蒂夫耸耸肩膀:“那就抓着你呗。”

肥猪缓缓点头道:“对,有道理。”

他似乎说完了,没多久又躺了回去。

史蒂夫等待着,都结束了?

过了几分钟,肥猪似乎又睡着了。

他开始打鼾时,史蒂夫才松了口气,瘫靠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