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海难事件调查 5.姜母鸭(第2/5页)

“您是桑迩的爸爸吧?”老师问。

“我是她哥哥。”桑绪说。

戴眼镜的年轻女老师顿时红了脸:“啊真是对不起,刚开学不久我还没有全部熟悉……”

老师尴尬地推了推眼镜,但还是条理清楚地分析了桑迩的问题。

桑迩患有中度自闭症,在学校适应起来很困难,老师注意到她喜欢画画,建议家里人带孩子多和大自然接触,桑迩对自然的排斥不如对人那么大,而且她对学校的泳池似乎很感兴趣,喜欢一声不吭地坐在泳池边,老师建议家人给她报一个亲子的游泳班。

“我冒昧问一句,今天桑迩的父母是太忙所以没来吗?”老师问。

“他们已经去世了。”桑绪平静地说。

桑绪和老师聊天的时候,桑迩盯着医院一条空荡荡的走廊目不转睛地看着,看了一会儿,她从大楼的偏门走了出去。

医院小花园的草丛里,一只瘦伶伶的野猫弓着背,警惕地盯着桑迩。桑迩圆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猫,过了一会儿,野猫竖得笔直的尾巴垂了下来,转身走了。花树茂密、曲径通幽的小花园对于五岁的小姑娘而言无异于惊险的原始森林,但在野猫的引领下,桑迩顺利地找到了让她心灵放松的地方——一方水池。

水面平滑如镜,四周空无一人,桑迩坐在水池边的石径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动物饼干放在地上,很快被野猫轻巧地叼进嘴里。

几分钟后她随着野猫回到医院大厅,哥哥桑绪刚结束和老师的交流,谁也没发现她短暂的小小郊游。

骆沉明在桑绪传来的普陀山机场监控视频里发现了张臻的身影。

从他出现的时间到所在航站楼,可以确定他乘坐的是厦门航空MF8159次波音737航班,从厦门高崎机场出发,19:00到达舟山普陀山机场。

这个消息很是激动人心,但林九微仅仅激动了一秒钟。

知道了张臻从厦门高崎机场来又如何?通往厦门高崎机场的路千千万,即便桑绪技术高超能搞到机场以及所有通往机场路口的监控视频,骆沉明也不可能用肉眼从海量的视频中找出张臻。

这无异于从大海中找一滴水。

乔南却说,看监控记录这种事,世界上没人比骆沉明更适合。

林九微不知道她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按照乔南的说法,骆沉明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无聊的人,他有大把的时间花不掉在发霉。

林九微觉得骆沉明明明是那种日日艳遇不断,夜夜笙歌不休的风流单身汉。

而且回到杭州以后林九微冷静下来想,张臻除了隐瞒了自己来自厦门以外,他身上没有任何疑点能让人把他和“犯罪”联系起来,他和船上的所有渔民素昧平生,如果他是凶手,动机是什么?

林九微觉得,案子查下去,很可能还是没结果。

此时骆沉明正站在他西安的公寓里抽烟。

公寓是租住的,一间毛坯房,即便骆沉明住进来了也仍然显得空旷,只有两件必要的家具:一张床和一张办公桌。此外,客厅飘窗上放着一只朴素的蓝色相框,相框玻璃粉碎,里面没有照片,孤零零地立在夕阳中。

西安的黄昏是熟铜色的。

如今回到阔别多年的城市,骆沉明和当年离开时并没有两样,一只行李箱,一个人,半包烟。

抽完烟,骆沉明在聊天群出现,他有些事要找乔南证实。

骆沉明做了个实验,他把日记中关于张臻的事实都抽出来,去掉记录者老拖曳的个人感情,事情就变成了:

起网时,张臻站在网下,有被海水砸中的危险;

张臻试图用鱼叉扎凶狠的海鳗;

下网的时候,张臻打算去船尾吹风,有被卷到海里的危险。

这三件事实如果按照老拖曳的描述,再加进他对儿子的主观臆测,就成了小拖曳想要害人,但如果换一个此前从未想过的角度——张臻的角度,假设小拖曳说的话都是真的呢?这些事不是小拖曳怂恿张臻去干,而是张臻请小拖曳带自己去干的话……

09V:不可能吧,他这不是在找死吗?

L医生:@上层建筑 你怎么看?

过了一会儿,乔南回复了两个字,“同类”。

林九微不懂,什么“同类”?乔南给了她一个英文单词,preda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