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第44/46页)
她正说着话,就从炉灶旁的抽屉里抓起剪刀,蹑手蹑脚地朝男孩走去,试图避开他的视野。但他看到她了,一边摆手让她走开,一边发出一种原始恐惧的号叫。
“只是—”她说,试图和一只不可理喻的动物讲理,“长了一点—”
男孩再次发出那种声音,眼睛盯着电视。埃莉诺点点头,回到厨房。
“我不知道啦,”斯科特说,“但是一个可爱的小孩留糟糕的发型倒是很完美。”
“你那样说只是让我感觉好受点。”她一边说,一边把剪刀丢回抽屉里。
她给两人都倒了一杯茶。自从他们坐下后,太阳就不知不觉地落入了窗框上缘的视野里。埃莉诺倾身过来给他倒茶时,她的头映入奶油色的光线,形成了日食。他抬起头眯眼看她。
“你看起来很不错。”他告诉她。
“真的?”她说。
“你还能站着,你还能泡茶。”
她思索了一下。
“他需要我。”她说。
斯科特看着男孩翻身,心不在焉地吮着自己左手的指头。
埃莉诺凝视了一会儿落日,搅动着她的茶。
“我的祖父出生时,”他说,“他才二斤七两。那是二十年代的西得克萨斯,还没有重症监护室,所以他在一个放袜子的抽屉里睡了三个月。”
“不是真的吧?”
“我是这么听说的,”他说,“我的观点是,人们比你想象的更容易活下来,连小孩也是。”
“我是说,我们聊过—关于他的父母。他知道他们—过世了—但我不知道他对那个词是怎么理解的。我能从道格回家时,他留意门的样子看出来,他还在等。”
斯科特想了想,他既知道,同时又不知道。在某种程度上,男孩是幸运的,等他的年龄足够大,能够理解发生的事情时,已经变成陈年旧伤了,疼痛已随着时间逐渐减轻。
“所以你刚才说道格—”斯科特说,“—有些问题?”
埃莉诺叹了口气,心不在焉地把茶包浸在杯子里。
“是这样,”她说,“道格很软弱。他只是—我一开始以为是另外一回事,你知道的,不安全感,心理防御,这些看起来不像是自信。但现在,我想他更喜欢表达意见了,因为他不太确定自己相信什么,你觉得这说得通吗?”
“他是个年轻人,这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我自己也有那一面,很独断。”
她点点头,眼睛里重现一线希望。
“但你成熟后就没有那些毛病了。”
“成熟?不。我放火把它们全烧死了,让自己喝到昏迷,惹毛了我认识的每一个人。”
他们思索了片刻,有时不玩火的唯一方法就是纵身于火海。
“我不是在说他也会那么干,”斯科特说,“但指望他会一觉睡醒说,我是个混蛋,这是不现实的。”
她点点头。
“然后是钱的问题。”她悄悄地说。
他等着。
“我也不知道,”她说,“就是—我一想起这事就恶心。”
“你是在说遗嘱吗?”
她点点头。
“钱—太多了。”她说。
“他们留给你的钱?”
“是留给他的,那是—那是他的钱。不是—”
“他4岁。”
“我知道,但我只是想,我为什么不能全部放在一个账户里,直到他的年龄足够可以—”
“那是一种方案,”斯科特说,“但食物或者住房怎么办?谁来付学费?”
她不知道。
“我可以—”她说,“或者我可以做两餐饭,把昂贵的给他吃,或者—他可以穿漂亮的衣服。”
“你就穿破烂的衣服?”
她点点头。斯科特想从头到尾给她详细解释一遍,她的主意根本行不通,但他能看出,她自己心里知道。她只是在想办法接受这笔交易,因为这是用痛失亲人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