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案实录之一 死亡签名(第4/41页)

沈恕扬了扬眉毛,表示认可我的意见,说:“苏南虽然年纪已经不轻,但长期坚持锻炼,身体素质很好,凶手即使从背后偷袭,也不是很容易就能得手,而得手后把他转移走也需要相当的体力。所以我倾向于认为凶手接受过搏击训练,膂力过人,有一辆车,作案人数为一到两人。”

于银宝说:“可我们走访的被害人的亲朋好友和同事,都证明苏南生前交往的都是文化界人士,这种好勇斗狠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更没有惹下这样的仇家,或者是……雇凶杀人?”

我表达反对意见说:“犯罪现场惨绝人寰,从犯罪心理的角度来说,被雇佣的凶手不会使用这样激烈残忍的手段。”沈恕不露声色,也不表态。

我们走访的第二个现场是江华大学冶金馆,报案人就是从这里望出去,发现了倒卧在荒地上的尸体。江华大学保卫处长徐剑鸣陪同我们一起到现场复查。徐剑鸣年方三十岁,体格健硕,皮肤呈古铜色,面部轮廓鲜明,眉毛很浓,双目炯炯有神,左眉上方有一条淡淡的疤痕,男人味道十足。他的性格有些沉闷,因行伍出身,举止作派中带着军人雷厉风行、干脆利落的劲头。

徐剑鸣把我们带到冶金馆顶楼的机械制图教室里,从窗口望出去,围在铁皮墙内的命案现场尽收眼底。徐剑鸣说:“在这里上课的学生最先发现尸体,惊叫出来,代课老师立刻报告了保卫处。”他不怎么说话,即使开口也惜字如金。

沈恕边观察窗外边问道:“这座楼晚上有人吗?”徐剑鸣回答说:“没有,到下班时间整幢楼就锁了,楼里的实验设备比较多,所以在晚自习时间不对学生开放。”我想这座楼是江华大学校园内唯一能看见命案现场的地方,凶手选择作案的时间地点,都表明其对周围的地理环境很熟悉。也许凶手有意让人一早就发现被切割凌辱的尸体,强化其复仇的快感。

沈恕又问:“这块荒地和江华大学只有一墙之隔,又在死胡同里,校方为什么不索性把它买下来?”徐剑鸣摇摇头说:“这块地以前就是学校的校产,曾经建有两栋教职工宿舍,后来学校有一部分迁到南郊,这块地就卖给一家房地产公司,不知那家公司是在囤地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荒了四五年也没开发。”

沈恕不再提问,又伸出手来和徐剑鸣握了握,说:“这起案子就发生在江华大学围墙外,性质又这么恶劣,希望保卫处能和警方密切合作,尽早把凶手捉拿归案,避免引起师生的恐慌情绪。”徐剑鸣点头称是。

三人同车返回重案队。于银宝边开车边眨巴着眼睛发牢骚说:“这案子弄到现在一点眉目也没有,都怪当天晚上的那场暴雨,把凶手的痕迹洗得干干净净,害得我们老虎吃天,不知道从哪下手。”沈恕笑笑说:“别消极,至少目前我们已经找到被害人身源,勾画出了凶手的粗略轮廓,也确定了仇杀的动机,这些都是成绩。何况,我们还有一枚在被害人手中找到的楚原四中校徽,或许是个突破口。”

他主动提起那枚神秘的校徽,一直在心里猜谜的我立刻接过话茬问:“死者手里握着一枚校徽,是不是向我们提示什么?也许凶手和四中有关?或者干脆就是四中的师生?”沈恕摇摇头说:“从现场的情形分析,被害人浑身赤裸,四肢被打断,绝不可能再有能力躲过凶手的注意而藏匿起什么东西。校徽应该是凶手塞到死者手里的,故意给我们留下线索,这种情形的确罕见。”

于银宝一向对沈恕非常信服,这次却有些怀疑:“凶手在现场未遗留任何痕迹,显然他胆大心细,很难对付,怎会故意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除非他是有意误导我们的侦破方向。”

沈恕的眼睛直视前方道路,表情严峻地说:“这也是一种可能,凶手事先准备十分充分,以他的狡猾程度,用些手段干扰警方办案,并不意外。当然,还有其他三种可能,一是凶手的作案动机与四中有关,或者说他和被害人结仇的缘起与四中有关;二是凶手的仇人不止一个,他下一次作案的地点会在四中附近,就像这次在江华大学围墙外杀害苏南一样;三是他下一个杀害对象是四中的某个师生。这四种可能,我们都要考虑到,都要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