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案实录之一 死亡签名(第11/41页)

终于,在林美娟遇害一个半月后的某个黄昏,一个神秘的电话打进了重案队值班室,指名要和沈恕对话。电话那端的声音急促、尖锐、空灵而含糊不清,辨不清男女,也无法判断年纪,应该是使用了变音器之类的设备。沈恕接起电话后,那声音急切地问:“你们为什么盯紧楚原晚报,是不是凶手放出话,要杀楚原晚报的什么人?”由于案情的细节并未向社会透露,这人完全是根据媒体上添油加醋的报道和警方的行动在进行猜测。

沈恕静默两秒钟,试图掌握对话的主动权,并示意值班刑警立即与电话局联系,追踪对方号码来源,才说:“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和警方合作,我们百分百地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你不必有顾虑……”对方急切地打断他的话:“你只要回答我,凶手是不是还会继续杀人,而且是楚原晚报的人?”沈恕说:“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是这样,我们……”他话未说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与此同时,值班刑警查清这一电话号码为街头投币电话。

沈恕手持听筒,怅然若失。这人很可能就是凶手锁定的下一个目标,他(她)能主动打电话来,说明已经意识到危险在靠近,也说明他(她)对自身的取死之道还是一清二楚的,所以,他(她)极有可能知道凶手是谁,只是由于某种原因而拒绝与警方合作。世上还有什么比自己的生命更宝贵呢?

8

2001年8月7日。暴雨。

楚原市同泽医院。

当案情陷入僵持阶段时,却传来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江华大学的保卫处长徐剑鸣在命案现场巡检时遇袭受伤,而且是枪伤。

又是一个风雨飘摇夜。雨冰冷,风凄清,夜色漆黑如墨。

徐剑鸣被枪击中左臂后,虽然流血不止、剧痛难忍,所幸意识还清醒,行动还算敏捷,他用右手捏紧伤处,跑到马路上相对明亮的地方,拦一辆出租车赶往最近的同泽医院,并在车上把自己受伤的情况向沈恕通报。

才上床睡下的沈恕被电话铃声吵醒,闻讯后也感觉吃惊,不知徐剑鸣遇袭与连环命案是否有关,来不及多想,立刻通知重案队的在家刑警立刻赶往枪击现场,由管巍临时负责。按照规定,所有涉枪案都必须上报,他又分别致电市局科技处和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请求支援。

沈恕穿好衣服,冲到楼下启动汽车,把油门踩到底,一路向徐剑鸣所在的医院疾驰而去。此时已近凌晨一时,风雨交加,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和车辆,他只用了十来分钟就赶到医院。

手术还在进行中。不过据诊断医生许名宇介绍,徐剑鸣受伤不重,左臂肌肉有贯通伤,没伤到骨头,未见弹头,不确定是否为枪伤,因上臂动脉被击穿,造成大量失血,但没有生命危险。沈恕长出一口气,最近命案频发,他的神经已经绷得过紧,如果再出现一起涉枪命案,恐怕要应接不暇了。许名宇把一沓照片交到沈恕手里,这是按照沈恕要求而拍摄的徐剑鸣伤口照片。摄影者是警方设在医院的特情人员,所拍照片中规中矩,接近专业标准。

我接到指令后也急三火四地往医院赶。局里没给我配车,偏又是天气恶劣的深夜,连出租车都见不到一辆,等我狼狈不堪地来到医院时,发现我师父陈广、刑侦局长高大维和沈恕早已经等在那里了。他们没心思理我,正围着手术医生在询问徐剑鸣的手术情况。

“已经接好血管,也缝合了伤口,输血后病人大有起色。幸好他自救能力非常强,如果再晚到十分钟,情况就很难说了。”医生这样介绍。沈恕忙问:“现在可以向病人问几个问题吗?”医生皱起眉头,稍作思考后说:“手术实施的是局部麻醉,病人神智清醒,精神也还算好,不过又惊吓又受伤,加上失血过多,身体很虚弱,你们尽量简短,拣最重要的问题问几个好了。”

徐剑鸣真称得上硬汉子,从中枪、自救到局部麻醉手术,居然始终没陷入昏迷,也没有痛苦呻吟或咒骂凶手,就那么平静地躺在病床上,除去脸色苍白,看不出有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