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枚棋子(第3/4页)
“当然。”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之色。
“这条思路也非常合理。当你决定放弃那些固有的思维模式去抓住各种的可能性时,那些原本看起来进入死胡同的事儿,就会闪现出一线生机。你所搜集到的新线索已能够为你的猜想提供一个合乎情理的解释,现在如果能找到霍比先生的备忘录当天也在桌上的证据,那么这一猜想成立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对我们而言,最重要的就是绝不能忽视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可奇怪的是,诺柏为什么会想不起有这件事儿呢?当然,这些指纹或许是在他出去后,吉伯尔小姐才发现的。可在我特别强调地问是否在纸张上留有指纹的问题时,他应该会想到这件事儿才对。”
“当时霍比先生的备忘录是否就在桌上,或是隐藏在那些沾了血渍的纸堆里,我应该去调查一下。”
“没错,是个好主意,”他随即又说道,“可我觉得这样做会收获甚微。”
桑戴克的这番话,令我感到有些失望。尽管他已认真听取了我的汇报,并且热心地与我讨论,可我感到他对这些线索的关注还只是停留在学术研究的层面上,而并非认可它的可行性。也许他只是假装镇定,可这并不像他的作风。我知道,约翰.桑戴克是个正直的人,这种性格的人不可能在私底下像个演员般矫揉造作。在陌生人眼里,他是个沉稳而冷静的人,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气质,也和他清明的内心世界相呼应。
噢,情况也许并非我想的那样。他未对我所发现的这些惊人的线索作出更为积极的反应,或许有两方面的原因:第一,他已事先了解到了这些情况——这很有可能;第二,他有更为接近事实的解释。我反复思考着这两种可能性,当然,这一切自然没能逃过他的火眼金睛。就在这时,比德笑嘻嘻地进来了,双手捧着个制图桶,里面整齐地码着二十四枚黄杨木的棋子。
一见到手下那副傻样儿,桑戴克立刻也摆出一脸顽皮相。
“里维斯,比德一直想知道一个问题,”他笑着说道,“他猜我发明了一项新的游戏,而且对新游戏的玩法非常好奇。那么,比德,你知道怎么玩了吗?”
“目前还没有想到,先生,不过我猜,下棋的另一方一定是个穿长袍戴假发的家伙。”
“有些接近正确答案了,不过并不完全对。里维斯医师,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对此没什么想法,”我答道,“我今天早上才看到这种古怪的东西,而比德又是一副慎言的模样,生怕泄露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虽然我也很好奇它们的用处,可一直都猜不出来。”
“是吗,”桑戴克嘴里咕哝着,手里端着茶杯,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你是说‘猜’吗?我可不希望一个科学家总把这个词挂在嘴边。那么,你所谓的‘猜’代表着什么呢?”
显而易见,他有意揶揄我,可我还是以严肃的态度回答了他的问题:“所谓‘猜’,就是在没有事实证据的情况下得出结论。”
“噢,这怎么可能!”他故作惊讶地说,“除了傻瓜,谁会没有事实证据就胡说八道。”
“需要修正一下,”我连忙改口,“‘猜’即是指从不足的事实证据中得出结论。”
“这么说还可以理解,”他说道,“不过更为确切的说法应该是:当已掌握的事实证据只能得出笼统而不确切的结论时,‘猜’却能帮助得出确定的结论。举个例子来说,”他指指窗外,“我看到一个人正沿着培伯大楼的墙根儿走。如果我是个浪漫主义的侦探,就会说‘下面这个人是个查票员或者铁路站长’,毫无疑问这只是种猜测。仅仅从我们所观察到的现象本身并不能说出这个结论,而我们所作出的结论也是广义的。”
“可您猜对了,先生!”比德兴奋地叫道,“那个人真的是一名站长,萨埠维车站的。我记得清清楚楚。”
比德对医师的敬意显然又增加了一分。
“只是碰巧猜对了,”桑戴克微笑着说,“而我也可能猜错了。”
“不会有错,先生,”比德肯定道,“您看一眼就猜出来了!”
“那么,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说他是个站长吗?”对于手下的恭维,桑戴克并未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