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5/6页)

他打断了她的话。“什么叫‘追随者’?”

“弗兰克和其他一群人会前来观看每一次排练,学习规定动作,逐渐和体操运动员们熟络起来,他们会跟着我们到各地参赛。有一群这么热情的支持者令人欣慰,而且这些人中不仅有大学生,还包括一些退休人员和有钱的夫妇,他们简直就是为体操赛季而活。他们坐飞机来观赛,赛后用盛宴厚礼招待我们。在交汇山,体操赛会是件大事,规模比足球和篮球赛都大,体育馆座无虚席,高速公路上的广告牌上会出现我们的面孔。在商场和餐厅里,通过电视知道我们的陌生人会冲到我们跟前。”她微笑着。“学校有一档传奇般的体操节目,在美国收视率一直位列前三,我和州里每位体育主播和专栏作家都熟到能直呼其名。那个小镇里,我们也算得上小有名气。”

“那么弗兰克呢?”

她蹙起眉。“苏珊娜失踪后,他是我坚实的后盾,帮我挺过了那段绝望的黑暗时期。我大学毕业后,我们就结了婚,那时他已经毕业两年了,一切都美极了,我以为这段婚姻能延续一生。”

“我猜你马上就要说‘但是’了。”

“但是……我不知道……他才是本来想进牙科学院的那个人。”

“是他想进?”杰克才不会让那家伙碰他的牙呢,不论他有没有从医资格证。

她点点头。“他在全国各地申请了好几年,但分数不够理想。我被录取确实给他造成了很大打击,他越来越……刻薄,最后完全变了个人,在某种程度上迷失了自我,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抑郁症的征象,但他总觉得自己无路可走。”

杰克想起那个晚上弗兰克如何诋毁她的医生名号。彻头彻尾的嫉妒。

“差不多在同一时间,我的母亲得病了,这对我和父亲都是沉重的打击。我正打算入学,母亲在和乳腺癌抗争,但丈夫却一天天变得陌生。我决定不告诉他母亲去世后我能拿到一笔钱。”

什么?“拿钱?”

莱西在座位上扭捏地把弄着马克杯。

“妈妈给我留下了一笔可观的遗产,是以前的家族财产,还有人寿保险。”她的眼底蒙上一层阴影,他觉得自己如同一根针,不断刺激她触及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你的父亲呢?”

她挥了挥手。“他有自己的财产,他知道妈妈指定我做人寿保险受益人,在我刚出生时就为我建立了信托,她家以前靠木材生意赚了不少钱。”一抹浅笑点亮了她的脸庞。

“也只在西北部。”杰克完全理解。西北部最初一批木材商人在经济萧条、木材行业破产以前积累了大量财富,大部分人已经赶在崩盘前撤出了木材业,带着几百万美金全身而退。现在他明白了莱西为什么在学校教书,在法医局工作,而不选择自己开一家牙医诊所,她不需要努力赚钱,而能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直觉告诉他,光是“可观”完全不足以形容她妈妈留给她的那份财产数额。

“所以你从来没向弗兰克露过富,他怎么看待你的家庭?难道他看不出你家境殷实?”

“我想他没看出来,他只看自己想看到的东西。我父母也从不炫富。”她翻了个白眼。“我母亲开同一辆旅行轿车开了十二年,我恨死那辆车了。”

“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们的关系破裂了。弗兰克永远都在发脾气,而我一直待在学校。他完全变了个人,当初我嫁的那个富有同情心和责任感的男人消失了,他开始过分频繁地酗酒。”她咳了一声,杰克发现她不想就酗酒展开更多。糟糕透了。

“他还打你。”这不是一个问句。

她和他的目光短暂交汇后便移开了视线。“嗯。我挨了德科斯塔的揍,差点被杀,在那以后弗兰克曾打过一次我的脸,这是促使我们离婚的导火索。他虽然只干了一次,但对我已经够受的,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离婚之后他发现了这笔钱,我对此事的隐瞒以及协议书上没能让他获益,都成了此后他记恨我的原因。”

杰克短暂地闭上眼,想象着她脸上乌青的眼睛和开裂的唇,愤怒再次沸腾,但他克制住情绪。“法庭没让你们平分财产?”

她故作无辜地眨着眼睛。“我那时只是个身无分文的牙科学生,哪儿有什么财产来分割呢?妈妈过世后,我便将那笔财产转入了爸爸名下。内心深处,我很清楚这笔钱会引来弗兰克垂涎。”